“半……妖?”半夏怔然,木然摇头,“怎么可能?……”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白皙、温暖,与常人无异。她从小在广平城长大,爹娘温和慈善,她从未察觉过体内有任何妖力异动,
“你……你胡说!”半夏脸色煞白如纸,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撞在身后一棵枫树上,“我是人!”
“人?”凤伍娘猩红的眼眸里闪烁着病态的兴奋,她伸出冰冷僵硬的手指,指向半夏,“你身上流淌的气息,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我!我以人血滋养妖花,对生机的感知最为敏锐!你的血液中,蕴含着古老、纯净又强大的妖力本源!虽然微弱,被某种力量刻意压制封印着,但那独特的味道……绝不会错!九尾狐妖的直系血脉!只有你的血,才是真正能让我的黑色曼陀罗彻底绽放、完成蜕变的‘药引’!”
“住口!”久宣夜厉喝出声,声音里是前所未有的惊怒与慌乱。他身形一闪,瞬间挡在半夏身前,手中撼山剑直指凤伍娘,剑尖因主人的心绪剧烈波动而微微震颤,“休要在此妖言惑众!”
“妖言惑众?”凤伍娘咯咯尖笑起来,笑声在寂静的湖畔显得格外瘆人,“久宣夜,你如此紧张,莫非……你早就知道?你一直守在她身边,就是为了守住这个秘密?怕她被其他觊觎九尾血脉的妖邪发现?还是怕……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久宣夜脸色铁青,薄唇紧抿没有回答。他的沉默,在半夏眼中,无异于一种默认。
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半夏的心脏。她抬头,难以置信地看向宣夜……他早就知道?他一直在骗她?
“宣夜……”半夏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带着破碎的哭腔,“她说的……是真的吗?你告诉我……我到底是什么?”
久宣夜身体猛地一僵,心疼地搂紧了她。他隐瞒这件事,本就不想徒增半夏的困惑,最重要的是,半夏九尾狐妖之血有增强妖力和修复重伤之效,他更担心半夏被别有用心的人或妖盯上……
“半夏,别听她蛊惑!”司马令赢沉声开口,试图稳定局面,“她是想乱你心神!当务之急是除掉这妖孽!”
“乱她心神?哈哈哈!”凤伍娘笑声越发疯狂,“我只是让她看清真相!看清她身边这个道貌岸然的捉妖师,究竟藏着多少秘密!久宣夜,你一个捉妖师,和一个身负大妖血脉的半妖结成夫妇,你到底是因为爱她还是她身体里蕴藏的强大灵力?”
“够了!”久宣夜眼中寒气凛冽,杀意冲天!他不再犹豫,撼山剑发出一声龙吟般的清啸,磅礴的剑气带着雷霆万钧之势,悍然斩向凤伍娘。
凤伍娘早有防备,她双手翻飞,缠绕在指尖的无数红绳瞬间暴涨,交织成一张巨大的、闪烁着妖异红光的网,迎向那道剑气洪流!
轰——!!!
震耳欲聋的巨响在湖畔炸开!狂暴的能量冲击波呈环形扩散,将周围的枫树拦腰斩断,落叶漫天飞舞。
“看到了吗?半夏!”木偶身躯在重击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他恼羞成怒了!他怕我说出更多!你的血,就是开启我新生的钥匙!把你的血给我!给我!”她眼中只剩下对血肉的极致贪婪,彻底陷入了疯狂。她不顾一切地催动妖力,红绳网猛地收缩,试图将久宣夜的剑气连同他本人一同绞碎!
“休想!”司马令赢和楚幽篁同时出手。司马令赢手利剑出鞘直指凤伍娘,楚幽篁跃身而起,拔剑劈向那道赤红色身影。
然而,凤伍娘的目标从来不是他们,就在两人攻势临身的刹那,她身上缠绕的红绳猛地分出两股,如同两条毒蟒,迅疾无比地缠向司马令赢和楚幽篁的武器,同时,她本体则借助红绳网的反弹之力,如同离弦之箭,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绕过正面僵持的久宣夜,直扑向后方失魂落魄的半夏。
“半夏小心!”久宣夜目眦欲裂,他想回援,却被残余的红绳网死死缠住撼山剑。
凤伍娘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冰冷的利爪带着腥风,直取半夏的心口!她要新鲜的、充满力量的九尾之血!
半夏瞳孔放大,看着那急速放大的利爪,大脑一片空白。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她腕上的玉镯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红光!那光芒瞬间将方圆数十丈映照得如同熔炉。
红光之中,一道身影缓缓凝聚。
灼炎双眸开合,俊美的面容在刺目光芒下显得更加棱角分明,他仅仅是站在那里,散发出的威压就让疾扑而来的凤伍娘身形猛地一滞,眼中露出一种对更高层次存在的恐惧。
灼炎甚至没有正眼看凤伍娘,只是随意地抬手,对着那袭来的利爪凌空一拂!
“嗤啦——!”
灼炎拂出的无形热浪的瞬间,凤伍娘身体就被熊熊火焰拢住,瞬间发出刺耳的灼烧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焦黑、碳化、崩解!
“啊!——”痛苦的尖叫声骤起。
“肮脏的傀儡,也敢觊觎她的血脉?”灼炎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
“焚烬。”随着他淡漠的话语,火势愈加强势,凤伍娘的尖叫声终是湮息在滔天的火焰之中。
半晌后,湖畔只剩下夜风吹过枫林的沙沙声,以及地上那一小撮迅速被风吹散的灰白色余烬。
久宣夜收剑落地,快步走向半夏,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担忧和紧张。“半夏!你怎么样?”
半夏缓缓抬起头,脸色依旧苍白,眼神空洞而迷茫。
“我……”她刚吐出一个字,身体便是一晃,眼前发黑,软软地向后倒去。
“半夏!”久宣夜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揽入怀中。怀中的半夏轻得像一片羽毛,身体冰凉,还在微微颤抖。宣夜紧紧抱住她,心中的恐慌和后怕如同潮水般袭来。他早该更严密地保护她……早该……告诉她真相。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那个妖物为什么说半夏是妖?九尾狐?怎么可能!半夏家世代生活在广平城,宗祠都已历经百余年!她怎么可能是妖?”楚幽篁愤慨地攥紧拳头。
“她只是受了惊吓,心力交瘁,暂时晕厥。”司马令赢上前探了探半夏的脉搏,松了口气,忽然眸色一凝,“等等!”
“怎么了?”宣夜蹙紧眉心。
“她……”司马令赢脸上迅速掠过一丝震惊,然后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你倒是说啊?她怎么了?”灼炎双手交叉立在一旁,“感受到她的危险,我出现的也还算及时吧?总不至于受了什么重伤?”
“令赢……”楚幽篁喉结滚动,“她……她没事吧?”
“久宣夜,你自己不是大夫吗?你来诊上一诊!”司马令赢似笑非笑地拉过宣夜的手放在半夏的腕间。
宣夜的手指在压上半夏脉象的一瞬骤然一颤。
这是……他鼻尖酸涩,看着虚弱的半夏,眸下泛起一片潮红。
半夏有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