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压力

程澈站在公司走廊的落地窗前，手机屏幕上是姜暖刚刚更新的朋友圈——一张空荡荡的料理台照片，配文只有简单的"休息几天"。他拇指悬在点赞按钮上方，最终还是没有按下去。

"程总监，王总请您去会议室。"助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投资方代表已经到了。"

程澈收起手机，整了整衬衫领口。推开会议室大门时，里面已经坐了五个人。除了CEO王总和技术副总，还有两位西装革履的陌生面孔，以及——他的目光一冷——坐在末位的林骁。

"程澈来了。"王总热情地招呼，"这位是'甜度'杂志的林主编，另外两位是蓝海资本的投资经理。"

林骁冲程澈点头示意，嘴角挂着职业微笑："我们又见面了。"

程澈直接略过他，在空位上坐下："测试项目按计划推进，目前数据超出预期30%。"

"数据是很漂亮。"一位投资经理推了推眼镜，"但我们更关心商业价值。与专业机构合作，能带来更稳定的品牌效应。"

林骁适时插话："正好我们杂志下个月举办烘焙大师赛，如果采用你们的弹幕系统..."

"测试阶段需要多样化样本。"程澈打断他，"业余主播的数据同样重要。"

会议室陷入短暂沉默。王总清了清嗓子："程澈啊，公司很欣赏你的专业态度。但这次投资关系到B轮融资..."

程澈的目光扫过桌上那份印着"甜度"logo的合作协议，突然站起身："给我三天。"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他身上。

"如果姜暖的直播间数据达不到行业前10%，我会重新考虑合作方向。"程澈平静地说，"否则，测试对象由技术团队决定。"

投资方代表露出怀疑的表情："就那个业余美食博主？"

"就她。"程澈合上笔记本，"三天后见分晓。"

走出会议室，程澈直接拨通了姜暖的电话。响了七声，无人接听。他转而打开微信，发现姜暖昨晚发了一条仅他可见的朋友圈——一张揉皱的食谱照片，角落里露出半截医院挂号单。

程澈瞳孔微缩，立刻调转方向走向电梯。

与此同时，姜暖正坐在社区诊所的长椅上，盯着手中的检查报告发呆。医生的话还在耳边回响："...过度疲劳导致免疫力下降，需要休息..."

手机震动起来，是平台运营经理的来电。

"暖暖！年度盛典的主播PK赛想邀请你参加！"经理的声音兴奋得发颤，"这次主题是'破圈合作'，你可以带那位技术专家一起出镜！"

姜暖张了张嘴，却发现嗓子哑得说不出话。

"三天后黄金档直播，获胜者直接签约年度代言人..."经理还在滔滔不绝，"对了，你最近直播数据全平台前十了！"

挂掉电话，姜暖的视线落在报告单上的"声带小结"诊断结果上。她慢慢打字发给程澈：【平台邀请我参加主播PK赛，三天后】

消息刚发出去，上方立刻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程澈：【位置】

简单两个字，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姜暖咬了咬嘴唇，还是把诊所定位发了过去。

二十分钟后，诊所玻璃门被猛地推开。程澈大步走进来，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衬衫领口歪斜着，完全没了平日的整洁模样。

他的目光锁定在姜暖手中的报告单上，眉头瞬间拧紧："怎么回事？"

"小问题..."姜暖下意识把报告单藏到身后，"就是嗓子有点..."

程澈直接抽走报告单，快速扫视后脸色更沉："声带小结？你连续直播多少天了？"

姜暖缩了缩脖子："...两周没休息。"

程澈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强压怒火。他从包里拿出一个保温杯："喝掉。"

姜暖乖乖接过来，温热的花草茶滑过喉咙，带着蜂蜜的甜味。她惊讶地抬头："你随身带这个？"

"公司茶水间拿的。"程澈别过脸，"...加了点罗汉果。"

姜暖捧着杯子，突然鼻子一酸。她低头盯着杯中晃动的倒影："比赛...我可能参加不了了。"

"参加。"程澈斩钉截铁，"但方案调整。"

他从公文包里取出笔记本电脑，打开一份精心制作的策划案："双机位直播，你只需要示范关键步骤。解说由AI语音完成，声纹采样就用你之前的直播录音。"

姜暖怔怔地看着屏幕上的方案："这...来得及吗？"

"通宵。"程澈简短地说，又从包里拿出一个药盒，"先吃药。"

姜暖接过药盒，发现每粒药都按剂量分装好，上面贴着便签注明服用时间。她突然意识到什么："你早就知道我生病了？"

程澈敲键盘的手指顿了一下："...你三天前直播时声音就不对。"

"所以你才..."姜暖想起这两天收到的匿名快递——喉糖、润喉茶，还有那本《主播嗓音保护指南》。

诊所的白炽灯在程澈镜片上投下反光，遮住了他的眼神。但姜暖分明看到，他的耳尖正在慢慢变红。

"程澈，"她轻声问，"如果比赛搞砸了，你会怎么办？"

程澈沉默了很久，久到姜暖以为他不会回答。

"那就换个公司继续。"他最终说道，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技术是我的，选择权也是。"

姜暖怔住了。她从未见过这样的程澈——不是那个理性至上的产品总监，而是一个会为她冒险的...

程澈突然伸手，轻轻擦去她眼角不知何时溢出的泪水："别哭，嗓子会更疼。"

他的指尖温暖干燥，带着淡淡的电子设备气息。姜暖仰起脸，在诊所惨白的灯光下，程澈的轮廓显得格外清晰而真实。

窗外，暮色渐沉。但此刻姜暖心里，某个角落正悄悄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