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对峙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姜暖眯着眼睛摸到床头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十几条未读消息，最上面一条来自平台运营经理：【暖暖！Chef Laurent想约你见面！】

姜暖瞬间清醒，猛地坐起身，被子滑到腰间。昨晚直播的记忆碎片般涌来——百万观众、火焰舒芙蕾、还有...她扑进程澈怀里的画面。

"醒了？"

低沉的男声从门口传来。程澈倚在门框上，已经换上了整洁的衬衫，手里端着冒着热气的马克杯。姜暖这才意识到自己正睡在他的客房。

"我昨晚...？"

"在沙发上睡着了。"程澈走进来，把杯子递给她，"蜂蜜水。"

姜暖双手捧着杯子，温热透过陶瓷传递到指尖。她偷偷抬眼看向程澈，对方神色如常，仿佛昨晚那个拥抱从未发生过。

"平台说Chef Laurent要见我。"她小声说。

程澈的眉毛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林骁安排的。"

"我就知道..."姜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杯沿画圈，"他肯定跟那个法国名厨说了我多少坏话。"

程澈突然单膝跪在床边，与姜暖平视："你比他强。"

简单的三个字，却让姜暖的心脏漏跳一拍。程澈的眼睛在晨光中呈现出琥珀般的色泽，专注得让人无法逃避。

"可他是专业评委，我..."

"专业评委也会被数据说服。"程澈拿出手机，调出一份图表，"昨晚直播的观众留存率92%，互动转化率是行业平均的六倍。"他顿了顿，"包括Chef Laurent本人的账号，全程没有离开。"

姜暖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

"IP追踪。"程澈嘴角微微上扬，"他发了三条弹幕，都是关于火焰控制的专业问题——系统自动标记了。"

姜暖噗嗤笑出声："所以你连评委的弹幕都监控？"

"职业习惯。"程澈站起身，"十点在'蓝榛子'见面，我送你过去。"

"等等，你也去？"

程澈已经走到门口，回头看了她一眼："不然谁帮你翻译法语？"

两小时后，姜暖站在"蓝榛子"餐厅门前，紧张地整理着衣领。这家米其林三星餐厅以严苛的评审标准闻名，而她今天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牛仔裤，连妆都没化。

程澈轻轻按住她不停拉扯衣角的手："够了，很得体。"

餐厅里空无一人，显然是被包场了。长桌尽头坐着一位银发老人，正慢条斯理地品尝着一份舒芙蕾。林骁站在他身后，看到姜暖时露出胜券在握的微笑。

"Bonjour."姜暖硬着头皮用法语问候。

Chef Laurent抬头，锐利的蓝眼睛上下打量她，然后说了一串快速的法语。

林骁立刻翻译："主厨说，业余爱好者靠噱头取胜的时代该结束了。"

程澈突然开口，流利的法语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姜暖虽然听不懂，但从Chef Laurent渐渐惊讶的表情来看，程澈说的绝不是客套话。

老主厨放下餐叉，对姜暖做了个"请"的手势，指向厨房操作台。那里已经准备好了全套烘焙工具和食材。

"他要你现场做一个基础舒芙蕾。"林骁幸灾乐祸地补充，"没有任何电子设备辅助。"

姜暖的手心沁出汗水。她看向程澈，后者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走进开放式厨房，姜暖深吸一口气。没有量杯，没有温度计，没有程澈的实时指导——只有最原始的工具和食材。她拿起鸡蛋，在碗边轻轻一磕。

接下来的四十分钟里，餐厅安静得只有打蛋器碰撞碗壁的声音。姜暖全神贯注地操作着，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程澈站在警戒线外，目光一刻不离她的动作。

当舒芙蕾被送入烤箱后，Chef Laurent突然起身走进厨房，用带着浓重口音的英语问道："你从哪里学的？"

姜暖愣住了："大部分是...自己摸索，还有..."她看向程澈，"一个朋友指点。"

老主厨哼了一声："手法很老派，像二十年前巴黎小作坊的做法。"他指着姜暖折叠面糊的方式，"现在没人这么做了，效率太低。"

"但我喜欢这个过程。"姜暖脱口而出，"看着食材一点点变成完全不同的形态，就像..."她绞尽脑汁想找个比喻，"就像编码改变世界？"

程澈猛地咳嗽起来。Chef Laurent却哈哈大笑："程序员的女朋友？"

"不是！"姜暖耳根发烫，"我们只是..."

烤箱计时器突然响起，拯救了她。Chef Laurent亲自取出舒芙蕾——完美膨胀的金黄色表面，没有一丝裂痕。

老人用勺子轻轻一碰，内馅如熔岩般缓缓流出。他尝了一口，表情变得严肃。

"太甜。"

姜暖的肩膀垮了下来。

"但口感..."Chef Laurent又吃了一口，"...很真诚。"

林骁的脸色变了："主厨，这不符合评审标准..."

"闭嘴。"老主厨不耐烦地挥手，继续用法语对程澈说了什么。程澈的表情从惊讶逐渐变成某种姜暖从未见过的...自豪？

离开餐厅时，姜暖拽住程澈的袖子："他最后跟你说了什么？"

程澈难得地犹豫了一下："他说...你做的舒芙蕾，让他想起巴黎一家已经关门的老店。"

"真的？哪家店？"

程澈没有回答，只是突然握住姜暖的手："饿了吗？我知道有家不错的法式餐厅。"

姜暖瞪大眼睛："你...这是在约我吃饭？"

"补充能量。"程澈推了推眼镜，耳尖却红了，"下午还要练习新的甜品配方。"

姜暖忍不住笑出声。阳光透过行道树的缝隙洒下来，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悄悄收紧手指，程澈的掌心温暖而踏实，就像那个舒芙蕾里流动的内馅——看似冷静外表下，藏着让人惊喜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