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时差错位的初遇
纽约唐人街的晨光裹着蒸腾的水汽,林夏的摄像机镜头被蒸笼腾起的热气蒙上一层白雾。他蹲在"荣记茶楼"斑驳的木门前,镜头里,竹制蒸笼正随着蒸汽轻轻颤动,虾饺顶部的褶子像朵半开的白玉兰。
"借过!"
竹帘被撞得哗啦作响,穿深灰西装的男人踉跄而入,公文包磕在红木八仙桌上发出闷响。林夏慌忙护住三脚架,却见那人摘下金丝眼镜,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蓝眼睛里还带着未散的睡意。他低头看着菜单,喉结动了动:"Excuse me...I need..."
林夏的镜头晃了晃,差点笑出声。男人指尖戳着"双黄莲蓉包"的字样,领带歪斜地挂在领口,显然是匆忙间系上的。他按下暂停键,用英语接过话茬:"您是要双蛋黄莲蓉包?"
男人猛地抬头,惊讶很快转为窘迫。他用带着美式腔调的中文说:"是的,谢谢。我老板说这家的点心最正宗。" 林夏注意到他胸前别着一枚微型建筑模型——是简化版的北京故宫角楼,黄铜材质的飞檐在晨光里泛着暖光。
"您对中式建筑感兴趣?" 他晃了晃胸前的网师园钥匙扣。男人眼睛亮起来,伸手时袖口露出半截手表,表盘上显示着纽约和北京的双时区时间。"网师园!月到风来亭的框景设计,是我论文里的经典案例。" 他突然顿住,耳尖泛红,"抱歉,我叫Ethan Chen,陈氏建筑事务所。"
老板端着茶点过来,用粤语笑着插话:"后生仔,你这双蛋黄啊,要等半小时。" 林夏瞥见男人腕表上的时间——距离他西装内袋露出的会议日程,只剩45分钟。
"要不我帮您打包?" 他举起摄像机,"我正好要拍附近的建筑,可以顺路送您去华尔街。" Ethan愣了愣,从公文包里掏出张烫金名片,边缘还带着咖啡渍。"您的纪录片...能给我留个拷贝吗?" 他顿了顿,补充道,"我想研究中式建筑在镜头里的动态美感。"
两人坐在出租车后座时,Ethan盯着车窗外的骑楼发呆。"其实我祖籍广州。" 他突然开口,手指无意识摩挲着微型角楼模型,"但我父亲从小教我画的是哥特式尖顶。" 林夏的镜头悄悄转向他,捕捉到他侧脸在晨光里的轮廓,鼻梁高挺,却带着东方人特有的柔和线条。
抵达华尔街时,Ethan接过打包盒,从公文包掏出枚徽章别在林夏背包上——是他设计的博物馆草图,玻璃幕墙与飞檐巧妙融合。"下次来纽约,我请你看真的。" 他转身时,西装下摆扫过林夏的手背,带着雪松香水的气息。
摄像机的红灯仍在闪烁,林夏低头看取景器,画面里,Ethan的背影正消失在摩天大楼的缝隙间,手中的莲蓉包纸袋上,"荣记茶楼"的繁体招牌被风吹得猎猎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