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差里的同频心跳》

第三章：黄土坡上的同频

山西佛光寺的晨雾还未散尽，林夏单脚跪在砖塔基座旁，镜头对准石缝里新长的野蒿。突然，身后传来"咔嗒"一声脆响——Ethan的卷尺卡在砖缝里，金属头弹起来，差点戳到他的眼镜。

"小心！"林夏慌忙转身，却扯到扭伤的脚踝，疼得倒抽冷气。Ethan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西装裤沾了满腿黄土，手里还攥着测绘本。"我、我照着《营造法式》量的。"他翻开本子，上面画着歪歪扭扭的斗拱草图，标注着用英尺换算的错误尺寸。

林夏哭笑不得："这儿用的是鲁班尺，不是英尺。"他抽出自己的竹尺，指尖划过刻着"财、病、离、义"的刻度。Ethan的目光却落在他红肿的脚踝上，突然蹲下身子。林夏僵住——他正用衬衫袖口蘸着露水，轻轻擦拭他脚踝的淤青。

"云南白药不是要冷敷？"他的呼吸扫过皮肤，带着薄荷糖的清凉。林夏慌忙往后缩，后腰撞上砖塔，惊起一群麻雀。Ethan抬头时，蓝眼睛里映着他发烫的脸颊，耳尖红得像他胸前别着的枫叶徽章。

午后突然下起暴雨，两人躲进半山腰的土窑洞。潮湿的窑洞里，Ethan笨拙地用树枝生火，烟呛得他直咳嗽。林夏翻出背包里的《伤寒论》，指着"生姜甘草汤"的方子："能驱寒，你试试？"

Ethan盯着古书上的繁体字，眉头拧成结。他突然笑出声："上次你教我写'白露'，我写成了'白路'。"火光映着他的侧脸，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影子。林夏发现，他西装口袋里露出半截云南白药气雾剂，金属罐被磨得发亮。

雨声渐密，窑洞顶开始渗水。Ethan脱下西装盖在林夏腿上，自己只穿着单薄的衬衫。"你冷吗？"林夏问。他摇头，却偷偷搓了搓胳膊。林夏挪过去，把保温杯里的姜汤分给他一半。碰杯时，陶瓷杯发出清脆的响声，混着雨声，像某种隐秘的节奏。

"其实我很怕高。"Ethan突然开口，望着洞外被雨雾笼罩的飞檐，"但看到你爬梁拍鸱吻，又觉得...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他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速写本边缘，那里夹着张林夏在纽约唐人街的抓拍——他举着摄像机，眼里映着茶楼的灯笼。

雨停时，夕阳把黄土坡染成琥珀色。Ethan帮林夏收拾设备，把他的三脚架调得比平时矮了十公分。"下次我带把折叠梯。"他说这话时，耳尖又红了。林夏低头笑，发现他皮鞋上沾着的黄土，和自己运动鞋上的颜色一模一样。

回程车上，Ethan的手机突然响起微信提示音。是林夏发来的视频：暴雨中的佛光寺，雨水顺着鸱吻的喙滴落，而镜头角落，有个穿西装的身影正举着伞，固执地护着摄像机。

"你看，"林夏的语音带着笑意，"我们拍的，是同一片屋檐。"

Ethan望着窗外飞驰的山峦，手指在膝盖上轻敲着节奏。他知道，那些用错的鲁班尺、呛人的柴火烟，还有共饮的半杯姜汤，都在把两个时差里的心跳，调成同一个频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