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踏入顾家老宅的时候,还不满十八岁。
我的未婚夫是顾家长孙顾廷川。
顾廷川如同他的祖父一样,曾经是商界叱咤风云的人物。
可惜天意弄人,在一次意外中顾廷川双腿受伤,从此封闭自己,蜗居在这老宅深处已逾三年。
今年初春,顾家突然传出消息,说顾廷川心病缠身,日渐消瘦,国内外的心理医生请了个遍,也不见起色。
消息传出后没几天,顾家的管家带着丰厚的聘礼上我家门,说我的生辰八字与顾廷川相合,能化解他的心结。
不过是替他找个“精神伴侣”,说得倒是冠冕堂皇。
不知道是顾家哪位长辈想出的主意。
我妈哭着想以我还在读书为由拒了这门亲事,可我爸不同意。
他说能攀上顾家是我们这种普通人家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哪怕是去顾家做个摆设也是高攀,哪能说拒就拒。
况且,这门亲事是顾老爷子亲自定的。
父亲大人实在左右不了。
订婚那天,顾家老宅格外肃穆。
园中张灯结彩,宾客云集,表面上一团和气。
可是肃穆归肃穆,我自始至终没有见到顾廷川。
被各种各样的亲戚打量了一整天,我早就疲惫不堪,捱到晚间,才被领到后宅。
后宅是顾廷川的居所,门前冷冷清清的,与前院的喧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偷偷问带我来的管家,才知道顾廷川确实不喜热闹,平日里也不见客,就连订婚宴都没参加。
夜色渐浓,我独自坐在偌大的婚房里,红烛摇曳,将我的影子拉得细长。房间里弥漫着檀香和喜糖的甜腻气味,却透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冷寂。顾家大宅的静谧与我平日里充满欢声笑语的家截然不同,压得我有些喘不过气。
我掀开红盖头,看着满屋子陌生的摆设,心里泛起阵阵酸涩。十八岁,我还没来得及好好感受青春的自由,就被一纸婚约束缚,嫁给一个素未谋面的、据说身有隐疾的男人。命运真是个捉弄人的东西。
就在我胡思乱想之际,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穿着深灰色家居服的男人被佣人推着轮椅缓缓进来。他面容清瘦,眉宇间带着挥之不去的阴郁,眼神深邃而冰冷,像两潭死水,没有丝毫波澜。这就是我的未婚夫,顾廷川。
佣人将他推到离我不远的地方便退了出去,只剩下我们两人,以及空气中尴尬的沉默。他没有看我,只是侧过脸,望着窗外的夜色,仿佛那里有什么更值得他关注的东西。
我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轻声开口:“顾先生,你好。”
他没有回应,连眼珠都没有转动一下。这份漠视让我心中升起一丝恼怒,但很快又被无奈取代。来之前,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知道他可能很难相处,但他这份全的无视还是让我感到受伤。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挤出一个微笑:“我知道你可能不习惯家里突然多一个人,但我会尽量不打扰你。如果你有什么需要,随时可以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