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体温镣铐

恒温箱运转声像某种巨兽的呼吸。

林隅在麻醉残留的眩晕中数着输液管的气泡，腕间皮质拘束带印出青紫瘀痕。天花板遍布蜂巢状监控探头，其中三个闪着异常红光——那是他三天前用拆解的留置针改造的反射镜。

"你输的营养液里掺了0.3%的琥珀胆碱。"

顾沉的声音混着金属器械碰撞声传来，林隅发现自己的病床竟被安置在CT扫描舱内。环形检测仪缓缓旋转，蓝光扫过他腰间未愈的刀伤。

"肌肉松弛剂..."林隅扯动被磁力锁固定的脚踝，"顾先生是怕我踢碎这些古董探测器？"他下颌朝墙角的青铜刑具扬了扬，"还是说您有在医疗器械里藏海洛因的癖好？"

CT舱突然剧烈震动，林隅被甩向透明舱壁。顾沉掐着他后颈按在操作台上，冷白灯光暴露出脊椎处三颗并排的旧弹孔："军用级钛合金植入物，2018年西伯利亚黑市医生的手艺。"X光片被甩在控制屏上，"需要我调你卧底缅北电诈集团的整容记录吗？"

林隅喉间的闷哼被突然灌入的造影剂噎住。顾沉俯身咬开他病号服纽扣，唇齿碾过心电监护贴片："当年在金三角，你隔着1200米都能打爆毒枭的眉心..."指尖突然按住他骶骨处的芯片植入疤，"现在怎么连把餐刀都握不稳？"

警报器骤然嘶鸣，林隅趁机用舌尖顶出藏着的探针。当顾沉伸手扣他咽喉时，那枚沾着唾液的金属丝已插进磁力锁感应槽。电子锁失效的瞬间，他翻身将顾沉反压在地，输液架铁杆横勒住对方青筋暴起的脖颈。

"您该换个安全顾问了。"林隅喘着扯断心电监护导线，"这间病房的通风系统..."他拽过顾沉右手按在出风口，"接的是太平间的冷库管道。"

顾沉突然低笑，被勒出血痕的喉结震动："看看你手背的留置针。"

林隅瞳孔收缩——原本透明的输液管不知何时变成诡异的荧绿色。顾沉沾血的手指抚过他暴起的血管："纳米机器人现在应该游到你的脾脏了，需要我演示怎么让它们爆破吗？"

顶楼突然传来爆炸声，整层楼开始倾斜。林隅在失重感中撞向观察窗，看见对面ICU的呼吸机全部断电。养母的病房正在二十米外急速下坠，玻璃窗后黑衣人举起针管的剪影宛如死神镰刀。

"永磁体重力系统。"顾沉抹掉嘴角血渍站起身，"每层楼都是独立悬浮模块。"他按下腕表，林隅所在的CT舱突然脱离建筑主体，"你逃一步，她的病房就下降十层。"

林隅扒着舱门看养母的病床消失在暴雨中，指甲在防弹玻璃上抓出带血的刻痕。顾沉从背后环住他颤抖的腰，犬齿刺入后颈尚未愈合的咬痕："当年你用狙击枪逼我签停战协议时，就该知道..."冰冷的手铐贴上皮肤，"被锁住的该是谁。"

麻醉剂注入颈动脉的瞬间，林隅用最后的意识抠破掌心结痂的伤口。血珠溅在CT操作台指纹锁上，整层楼的备用电源突然启动——三天前他假装昏迷时，用渗血的绷带在这里留下了生物密钥。

黑暗如潮水漫过视野前，他听见顾沉震怒的咒骂和此起彼伏的爆破声。失重感突然消失，身体坠入某个带着龙涎香味的怀抱，恍惚间回到五年前金三角的雨夜，他背着中弹的顾沉穿越雷区时，对方滚烫的呼吸也曾这样拂过后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