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脊液在玻璃管中泛起金色涟漪。
林隅被钉在倾斜的手术台上，十二组电极片沿着脊椎神经节分布。全息投影悬浮在无菌舱中央，他的神经突触信号正被翻译成不断重组的血色代码——那是顾沉用三十个政治犯训练出的AI刑讯系统。
"你的海马体比我想象的更有趣。"顾沉转动着脊椎穿刺针，屏幕上突然爆出一段模糊影像：十五岁的林隅蜷缩在货轮底舱，正用铁勺挖出大腿里的追踪芯片。
林隅瞳孔中的生理盐水流进鬓角："顾总连受虐倾向都这么别致？"他故意收缩腹肌，让连接腹腔神经丛的电极迸出火花，"需要我表演下议院爆炸案那天的神经反射吗？"
警报声炸响的瞬间，林隅咬碎后槽牙里的微型电池。强电流顺着脑机接口反噬，顾沉面前的投影突然扭曲成五年前金三角雨林的画面——浑身是血的顾沉正被狙击枪红点锁定眉心，而这段记忆本该在遇袭当晚就被他亲手销毁。
"原来你怕这个。"林隅吐出带血的电极线，看顾沉踉跄撞翻药剂架。淡蓝色神经毒素在地面蔓延，他趁机挣开颅骨固定器，却被突然弹出的机械触手缠住脚踝。
顾沉抹掉鼻血低笑，白大褂衣襟扫过满地玻璃渣："知道为什么选这间手术室吗？"他按下控制钮，防辐射铅板缓缓升起，露出后方整面墙的福尔马林标本——四十八具大脑悬浮在液体中，额叶都刻着和林隅后腰相同的条形码。
"从你第一次在'暗涌'打碎酒杯开始，我收集了你167个生物样本。"顾沉将注射器扎进他颈动脉，"知道你的端粒体比常人多出二十个重复序列吗？"冰凉的药剂涌入血管，"就像这些克隆体，永远逃不出培养皿的轮回。"
林隅突然剧烈痉挛，机械触手在皮肤上勒出电子纹身般的灼痕。他盯着最近那具大脑标本，发现灰质褶皱间嵌着枚袖珍芯片——正是三周前他故意遗落在顾沉车上的定位器。
"您有没有想过..."林隅咳出带血的泡沫，"这些克隆脑的脑电波为什么会同步震颤？"他染红的手指突然插入自己腰椎穿刺孔，扯出半截神经传导纤维，"就像现在，整个顾氏集团的安防系统正在经历一场美妙的癫痫。"
全城停电来得猝不及防。
在备用电源启动前的1.7秒，林隅用手术刀割开机械触手液压管。高浓度神经毒素喷涌而出，他在顾沉扑来的瞬间将刀刃翻转——
冰凉的金属刺入的却是自己的锁骨下方。
"当年狙击点风速7.2m/s，你宁愿暴露位置也要修正弹道。"顾沉握着他执刀的手往深处顶，"现在这刀偏了2.4毫米，是手抖还是心软？"
粘稠血液滴在脑标本容器上，林隅在剧痛中扯开顾沉的防护面罩。呼吸交缠的刹那，整层楼的克隆脑突然集体尖啸，声波震碎培养罐的瞬间，他看见每个破碎的容器底部都印着"永生计划-林隅0327"。
防爆门被撞开时，林隅正把顾沉的头按进满地克隆脑浆。冲进来的保镖集体僵住——他们暴戾成性的家主此刻正被猎物抵着太阳穴，而林隅淌血的胸口隐约浮现出电子纹身：
「Kill Code : 0327」
"看来您的玩具兵不认识这个。"林隅舔掉溅在唇边的脑脊液，枪口顺着顾沉绷紧的下颌线游走，"需要我解释下联邦调查局最高通缉令的激活规则吗？"
顾沉突然抓住他握枪的手扣下扳机。
子弹出膛的轰鸣中，林隅看见自己的克隆大脑在后方炸成碎片。顾沉贴着他鲜血淋漓的耳垂呢喃："你该感谢我，毕竟..."他踢开脚边刻着0326的颅骨碎片，"上一个试图用吻转移我注意力的家伙，正在隔壁当盆栽肥料。"
应急灯突然变成血红色，林隅颈后的芯片开始发烫。他意识到这是国际刑警的收网信号，却在此刻听见走廊传来呼吸机报警声——养母的病房正被改装成高压氧舱，而控制面板上跳动的倒计时，与他脉搏频率完全同步。
"选吧。"顾沉将遥控器塞进他还在冒血的弹孔，"是你的正义..."指尖按下按钮，养母的病房突然充满淡粉色气体，"还是她的脑灰质永远凝固在49岁？"
林隅在眩晕中扯断颈后芯片，却摸到顾沉早在那植入的微型引爆器。五年前他亲手给顾沉包扎的绷带纹路，此刻正印在引爆器外壳，而倒计时数字是他救顾沉那天的经纬度坐标。
全城灯光在此刻恢复，林隅透过溅血的手术灯，看见顾沉虹膜中浮出自己的DNA双螺旋投影。这个疯子竟将神经接驳器植入了自己的视觉神经！
"欢迎来到我的视网膜监狱。"顾沉舔掉他睫毛上的血珠，"从今天起，你看到的每个画面..."手指突然插进他锁骨处的刀伤，"都会经过我的瞳孔过滤。"
远处传来直升机轰鸣，林隅却在此刻咬破顾沉的舌尖。血腥味弥漫时，他笑着举起从对方衣领撕下的龙纹刺绣——金线里缠着的正是养母呼吸机的无线频率模块。
"顾先生，您听过'忒修斯之船'的另一种解法吗？"他按下藏在智齿里的信号发射器，"当所有零件同时背叛..."
整座城市的电子屏突然播放顾氏洗钱证据，而林隅在顾沉暴怒的嘶吼中坠向防爆窗外。他背朝霓虹璀璨的深渊坠落，手里攥着的却不是降落伞绳，而是从顾沉虹膜采集器上扯下的晶状体薄膜——那上面刻满了他这五年所有的生活影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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