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刺破云层时,太极殿前的铜鹤香炉刚吐出第三缕青烟。萧景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佩,羊脂玉温润触感透过锦缎传来。这方传承百年的和氏璧,此刻正随着他的步伐在色朝服上轻轻晃动,流转出只有顶级玉料才有的虹光。
"太子殿下到——"
尖利的唱喏声划破晨雾,丹墀数百朱紫官员同时躬身。萧景琰余光扫过文官队列末尾,那个叫谢珩的青袍进士正死死盯着他的腰间。年轻举子的站姿太过笔直在低的官帽丛林中像柄出鞘的剑。
"臣有本!"
突如其来的喊惊飞檐角铜铃。谢珩竟冲出队列直闯御道,象牙笏板晨光中划出刺目的白线。四名金瓜卫士横戟阻拦,却被他身闪过。礼部尚书陆明德的呵斥混着侍卫的铠甲碰撞声:"大胆!未得唤......"
"此纹路有异!"珩的笏板直指景琰腰间,"绝非真正的和氏璧!"
殿中哗然。萧景琰感到数百道目光突然刺向自己,像无数细针扎在后颈。他缓缓抬起手,掌心的玉佩在阳光下显露出诡异的变化——本该澈如水的玉料内部,竟缠着几缕暗红色的絮状物。
"《周礼·玉藻》有载。"谢珩抖开一卷泛绢帛,"真品应有'三毫水线',而殿下所佩......他的声音突然被掐断般停住。萧琰已经捏着玉佩走到他面前近得能看见对方瞳孔里映出的玉纹。
玉璧的刹那,萧景琰的指甲在暗掐进掌心。昨夜更衣时分明检查过,冰裂纹理清晰可辨。而现在,透光的玉料里蜿蜒着蛛网般的红丝,像是的血脉。
工部侍郎郑铎的惊呼从人群里炸开:"这...这是滇南的朱砂玉!"老臣山羊须剧烈颤抖,"和氏璧乃楚山玉髓,绝无可能......"
"构陷储君,该当何罪?"
萧景琰的声音很轻,却让整个太极殿骤然死寂。他盯着谢珩青白交错的脸色,突然对方右手小指不自然地蜷曲——那是现代人长期握笔才会形成的茧子形状。这个发现喉头发紧,仿佛有冰水顺着脊椎流下。
"拖下去。"他转身时袍角扫过谢珩,"交由大理寺......"
"奇偶不变?"
极轻的气音擦过耳际。萧景琰猛地僵住,这句穿越者确认暗号,此刻来如同惊雷。谢珩正被侍卫反剪双臂拖走,嘴角却挂着若无的笑。在即将被拖出殿门的瞬间,他忽然剧烈挣扎,腰间竹简"啪"断裂。
竹片翻滚到萧景琰靴边时,上面刻着的让他呼吸一——那分明是现代化学的苯环结构式。
"殿下?"太监小心翼翼捧起竹简。
萧景琰接过残片,指腹擦过刻痕处的木刺。这个动作掩盖了他手腕的颤抖。当他把竹简收入袖中时,余光瞥见谢珩被押暗牢的方向,而更远处的宫墙上,夜枭正无声掠过琉璃瓦。
暮色染暗牢石壁时,萧景的指尖仍在摩挲那块劣玉。油灯将他的影子投在潮湿的墙上,随着火苗摇晃扭曲。玉璧边缘新发现的刻痕在灯光下显现——不是花纹,而是一组精确到秒的经纬坐标。
窗外传来三长两短的梆子声,这是东宫暗卫的示警信号。萧景琰突然今晨更衣时闻到的陌生熏香,以及眼生的宫女。她系玉时小指曾擦腰间,现在想来,那触感粗糙,根本不像女子的手。
"来人。"他吹熄油灯,牢房立刻陷入黑暗,只有玉佩掌心泛着诡异的红光,"去查寅时三刻尚服局的值守记录。"
脚步声远去后,萧景琰用匕首开玉璧暗格。夹层里掉出半片金箔,上面用针尖刻着藏书阁禁室的书架编号。夜风突然灌入甬道吹火把明灭不定,在石壁上投无数晃动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