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昭指尖轻轻摩挲归墟琴新浮现的诗句,琴身残留的温热,仿佛诗人未散的执念。她抬眸看向云渊城暮色,街巷灯火如繁星,却总有几缕阴影在暗处游弋。
“不对劲。”夜浔突然出声,锁链在掌心绕出利落弧度,“这欢闹太像假象,那些残魂虽已消散,可我总觉得有双眼睛在盯着我们。”他说着,狐火在瞳孔深处跳跃,扫过街角时,阴影里似有细碎银光闪过。
沈砚整理琴谱的动作一顿,镜片反光遮住眼底神色:“天道本源重塑后,三界秩序本就紊乱。”他翻开古籍,书页间飘落的花瓣竟开始逆向生长,“但这些残魂碎片融入归墟琴时,我嗅到了熟悉的气息——和当年封印琴魔的‘封魂阵’如出一辙。”
忘川倚着竹笛笑,铜铃却在无声震颤:“千年前琴魔之劫,背后或许另有推手。”他望向城墙上斑驳的封印符文,“你们看,这些符文在吸聚百姓的欢悦之气,像是在喂养什么东西。”
话音未落,卖糖画的老人突然踉跄跌倒,糖勺里的糖丝凝固成扭曲的锁链形状;被禁锢的姑娘歌声戛然而止,孩子们手中的绣线化作黑雾游走。楚昭昭惊觉,归墟琴的琴弦正不受控制地震颤,琴身纹路里渗出淡金色的天道本源之力,那些被百姓接纳的“新生”,竟在反向吞噬希望。
“是‘逆喜阵’!”沈砚疾步上前,古籍化作光墙护住孩童,“用喜悦作饵,将生机转化为祭品!”夜浔锁链劈向黑雾,却见阴影里走出个身着黑袍的身影,黑袍上绣着与残魂锁链相同的纹路。
那人抬手间,卖糖画老人的糖画突然活过来,化作狰狞的糖人傀儡;姑娘们的绣线绞成罗网,将百姓往阵心拖曳。楚昭昭忙以归墟琴相抗,琴音却被阵中的诡异韵律扭曲,本该治愈的曲调,竟让部分百姓陷入更深的恐惧。
“你的琴音太干净,怎么斗得过被绝望浸泡千年的怨恨?”黑袍人嗓音沙哑如磨砂,“当年琴魔就是太执着于‘真’,才会被三界联手绞杀。现在,该让你们尝尝‘善’的代价!”
夜浔的魔气与黑袍人对峙,黑雾却顺着他的锁链攀爬,侵蚀着他的经脉。白烬的狐火疯狂燃烧,却在靠近黑袍人时化作灰烬——这人身上的气息,竟与天道本源同源又相悖。
楚昭昭望着陷入痛苦的同伴,想起残魂消散前的呢喃,突然福至心灵,将归墟琴调转方向,不再弹奏安抚之曲,而是把残魂们最后的哀嚎、百姓此刻的恐惧,统统揉进琴音。琴音霎时变得晦涩暴戾,却精准震碎了“逆喜阵”的根基。
黑袍人瞳孔骤缩:“你竟敢动用‘禁曲’!”他黑袍翻卷,露出袖口的金色纹路——那是天道本源被污染的形态。楚昭昭浑身血液凝固,这纹路与母亲批注残卷上的“堕天印记”一模一样!
阵破的瞬间,黑袍人化作黑雾逃逸,却在临走前留下一句冰冷的预言:“你以为接纳残魂是救赎?等着吧,归墟琴每承载一份执念,天道本源就会被污染一分,终有一天,你会亲手毁掉三界!”
云渊城百姓渐渐恢复清明,望着满地狼藉不知所措。楚昭昭握紧归墟琴,琴身的金色纹路时明时暗,似在回应黑袍人的威胁。夜浔擦去嘴角血迹,锁链重重砸在地上:“不管背后是谁,下次再敢动昭昭,我就把这黑雾撕个干净!”
沈砚默默修复古籍上的破损,指尖却在发抖;忘川的竹笛不知何时收进袖中,望着天际渐浓的乌云,他轻声说:“这场棋局,比我们想的大。琴魔、残魂、堕天印记……或许都只是前菜,真正的对手,在天道之上。”
暮色更深,归墟琴的余韵里,藏着无人敢言的不安。楚昭昭站在钟楼顶端,望着被乌云啃噬的月亮,知道这场跨越千年的恩怨,才刚刚显露出狰狞的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