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林晚与荣耀的初次相遇

  2014年·秋

       下午四点，夕阳斜斜地挂在天边，将林晚的影子拉得细长。五年级的书包在她背后一跳一跳的，手里紧紧攥着保温饭盒——里面装着伯母特意为林杰准备的糖醋排骨和米饭。

  林杰上高二了，最近总是复习到很晚，伯母担心他饿肚子，便让林晚放学后顺路送去学校。  

“穿过这条巷子，再走五分钟就到哥哥的学校了……”林晚小声念叨着，加快脚步。  

  糖醋排骨的香气从饭盒边缘漏出来，混着秋日枯叶的气味。她看了眼手表——四点四十，必须在五点前把饭送到哥哥的高中。

  拐角处突然爆发的欢呼声让她刹住脚步。

  巷子深处，一家网吧门口围着一群高中生，他们聚在一起，声音热烈地讨论着什么。林晚被他们的声音吸引，脚步不自觉地慢了下来。

  网吧口的玻璃门上贴着的巨幅海报几乎占据整面墙：  

                   「荣耀·全新世界」

黑底烫金的LOGO下方，一行字闪着微光：  

"12月3日，战火重燃"  浓墨重彩的大字，双剑交叉，展翅仿佛就要飞出纸面logo。

  她仰着头，呆呆地望着海报，饭盒在怀里微微发烫。  

  林晚的指尖无意识擦过海报边缘，冰凉的触感让她想起父亲书房里的钢笔。

  送完饭，林晚没有直接回家。  

她的脑海里全是那张海报的画面，耳边回响着那群高中生的讨论声。走到巷口时，她突然停下脚步，  林晚摸到口袋里皱巴巴的纸币——本该用来买《现代汉语词典》的45块钱。  

   便利店的玻璃柜台前，林晚踮着脚尖，目光紧紧锁住最后一张荣耀账号卡。第二区的卡面是深蓝色的，边缘烫着银色的花纹，比第一区多了些精致的细节。    

  老板娘笑着说：“小姑娘也玩荣耀啊？”  

林晚摸了摸口袋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给，第二区的卡，刚到的货。”老板娘把账号卡递给她，“现在注册还能赶上开服活动。”

  当饭盒与账号卡在书包里相撞时，发出清脆的"咔嗒"声。

  深夜，林晚蹲在书房电脑前。主机启动声吓得她差点摔了鼠标，连忙用睡衣下摆裹住机箱。  

电脑嗡嗡作响，林晚屏住呼吸，插入了账号卡。 

登录界面弹出的瞬间，她突然按住键盘。  

屏幕蓝光映着书桌上的全家福——父亲的手正搭在她肩上，母亲捏着她的小拇指。  

登录界面弹出，星光在屏幕上流转，ID输入框的光标不断闪烁。  

      「枫林晚」

确定键按下的刹那，窗外有片银杏叶落在窗台上。 

荣耀是可以设置外貌的，林晚直接将照片上传自动生成了属于枫林晚的脸模，她生着一张未长开的、犹带稚气的脸，那双眼睛最是摄人——眼尾天然上挑，是极漂亮的狐狸眼型，瞳仁黑得纯粹，却又在光下流转出琥珀色的暗芒，顾盼间自带三分灵动狡黠，偏又因稚气未脱而显得天真无辜，像是古画里走出的狐仙少女。

林晚的角色出生在新手村，一身朴素的布衣，手里拿着一根木棍。她笨拙地操控着角色走了几步，差点撞到树上。  

“晚晚，吃饭了！”伯母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马上！”林晚应了一声，眼睛却还盯着屏幕。

接下来的日子，林晚每天放学后都会偷偷玩一会儿。  

她第一次组队打格林之森，队友和她都是新手，五人一起打，结果她被小怪追得满地图跑，触发了隐藏boss暗夜猫妖，最后被打的小队全灭。  

后来她学会了走位、翻滚、跳跃等技巧，虽然技能十次有八次打空，但是她终于能独立杀几个怪了。

周末清晨

林杰揉着眼睛推开书房门时，电脑屏幕还停留在荣耀界面。  

他的妹妹蜷在电脑椅上睡着，脸颊压着键盘，角色列表里20级的"枫林晚"正在主城发呆。  

林杰轻轻抽出她手心里攥着的东西——便利店小票上印着：  

「荣耀账号卡×1   45.00」  

"原来你偷跑。"林杰把热牛奶放在床头柜时，林晚正慌张地坐起来。  

"我、我只是..."  

"正好。"林杰从背后亮出两张新账号卡，"一起玩？"  

晨光透过窗帘缝隙，在两张卡片上划出金线。林晚突然发现，哥哥的指甲缝里也有蓝墨水——和父亲一模一样的痕迹。

"听说牧师职业能复活队友。"他突然说。  

书页翻动的声音戛然而止。  

林杰没有看妹妹的表情，继续摆弄登录器："当然有概率限制，据说顶级牧师…"  

"我要玩。"  

林晚的声音很轻，但足以震碎三个月的坚冰。

转职导师站在主城的广场上，周围环绕着十大职业的虚影：霸气侧漏的战斗法师、灵动的枪炮师、神秘的魔道学者……而最角落的位置，站着一位手持十字架的牧师，光影柔和，仿佛与喧嚣隔绝。  

林晚的鼠标在牧师图标上悬停了很久。  

“想好了？”林杰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手里端着杯热牛奶。  

林晚点点头：“嗯。”  

她点击确认，屏幕上弹出转职栏——牧师

鼠标划过牧师职业装时，林杰偷偷截屏发了条仅自己可见的微博：「2014.12.8，天狼星重新点亮。」

沉浮湖的水面倒映着星空，林晚的牧师笨拙地挥舞着十字架，给林杰的魔道学者加血——第三次加到了湖里的鲤鱼身上。  

“晚晚！”林杰的王不留行从扫把上栽下来，“那是怪！怪！”  

林晚抿着嘴，鼠标胡乱点着技能栏：“它血条也空了……”  

突然，屏幕上的牧师被一记水浪打翻。林晚手忙脚乱地按着键盘，却看见自己的角色扑通一声沉进了湖底。  

“要死了要死了！”林杰狂点救援键，结果王不留行一头扎进水里，和枫林晚一起泡在湖底吐泡泡。  

屏幕灰下来的瞬间，林晚突然笑出声。  

“还笑！”林杰戳她额头，“史上第一个淹死的荣耀玩家！你哥我未来可是要当职业选手的人。”  

林晚指着湖底晃动的光影：“你看，像不像天狼星？”  

林杰愣了下，突然抓起手机咔嚓拍了张照：“纪念一下，荣耀二区，王不留行和枫林晚——殉情。”

凌晨两点

林晚的床头亮着微光。她蜷在被窝里，翻看林杰偷拍的湖底截图。  

房门被轻轻推开，林杰探头进来：“还没睡？”  

“哥。”林晚突然问，“如果以后你真的当了职业选手……我还能给你加血吗？”  

林杰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从口袋里掏出另一张账号卡——那是他刚注册的小号，ID叫「北极星」。  

“双开。”他晃了晃卡片，“你奶大号，我开小号陪你坑副本。”  

林晚把截图塞进数学书里，轻声说：“成交。”  

窗外，雪停了，真正的天狼星从云层后露出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