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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笛声回响
黎明前的霞谷笼罩在一片幽蓝之中。程澈站在长老会大厅后的训练场上，不停地搓着双手。高海拔的清晨寒气刺骨，他呼出的白气在空中凝结成小云朵。云归说日出时分来接他，但天色渐亮，仍不见人影。
"也许他改变主意了。"程澈自言自语，脚尖踢着一块小石子。自从昨晚那个奇怪的梦后，他就再也无法入睡。笛子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发出微弱的脉动光芒，像是在呼应某种他感知不到的节奏。
"程澈！"
星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程澈转身，看到女孩蹦跳着跑来，手里捧着两个冒着热气的纸包。她今天换了一件橙红色的斗篷，领口别着一枚崭新的星星别针，在晨光中闪闪发亮。
"给你！"星灯塞给他一个纸包，"霞谷特产的日光糕，用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射过的浆果做的。"
程澈接过纸包，温热透过纸张传递到掌心。打开后，里面是一块金黄色的糕点，散发着蜂蜜和某种陌生果香的混合气息。他咬了一口，甜蜜的滋味在舌尖绽放，带着令人愉悦的微酸。
"好吃吧？"星灯嘴里塞满了糕点，说话含糊不清，"我偷偷从厨房拿的。妈妈不让我吃太多甜食，说会影响光能纯净度。"她翻了个白眼，"好像多吃块糕点就能让暗影巨龙复活似的。"
程澈正要回应，眼角余光捕捉到空中的一个身影。云归展开光翼从天而降，深蓝色斗篷在晨风中猎猎作响。他今天的面具换了一个，新面具上绘有闪电般的金色纹路。
"早课开始。"云归落地后直接说道，光翼化作无数光点消散在空气中。他看了看星灯，"你怎么在这里？"
星灯挺起胸膛："长老会指派我当程澈的光语导师！毕竟我去年拿到了光语交流比赛少年组冠军！"她骄傲地展示斗篷上的一枚小徽章。
云归哼了一声："随你吧。但我的训练课程不容打扰。"
"遵命，云归大人！"星灯夸张地行礼，然后对程澈眨眨眼，退到训练场边缘的一块石头上坐下。
云归转向程澈："首先，我需要评估你的光能亲和度。伸出手。"
程澈伸出右手。云归的手指在他掌心上方画了一个复杂的符号，空气中留下金色的光痕。
"集中注意力，想象你手中有一团光。"云归指示道，"不要刻意去创造它，而是感受它已经存在。"
程澈盯着自己的手掌，努力按照云归说的去做。起初什么也没发生，但当他闭上眼睛，尝试"感受"而非"创造"时，掌心突然传来一阵微弱的温暖。
"我感觉到什么了！"程澈惊喜地喊道。
"继续。"云归的声音依然严肃，但程澈注意到他的站姿放松了些许。
温暖逐渐增强，程澈睁开眼睛，看到掌心上方悬浮着一颗黄豆大小的光点，发出柔和的白色光芒。光点忽明忽暗，像风中的烛火般不稳定。
"基础光粒。"云归点点头，"比预期的好。现在尝试维持它。"
程澈全神贯注地盯着那微弱的光点，但它还是在十几秒后消散了。他感到一阵莫名的疲惫，像是刚跑完长跑。
"光能消耗体力。"云归从腰间取出一个小瓶子递给程澈，"喝下去。"
瓶中的液体呈现出淡金色，尝起来像加了柠檬的薄荷水。程澈刚咽下去，一股清凉的感觉就从胃部扩散到全身，疲惫感立刻减轻了许多。
"这是什么？"程澈好奇地打量着空瓶子。
"光能药剂，初级学者用的。"云归简短地回答，"现在再试一次。"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程澈不断重复着凝聚光粒的练习。随着次数增加，光粒变得稍微稳定了些，持续时间也延长到一分钟左右。星灯不时在旁边做鬼脸或无声地鼓掌，让枯燥的训练多了几分趣味。
"今天就到这里。"云归终于宣布，"明天同一时间继续。现在星灯可以教你基础光语了。"
程澈瘫坐在地上，汗水浸透了衣领。虽然身体疲惫，但心底却涌起一股奇异的满足感——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感到自己做了些有意义的事。
云归离开后，星灯蹦跳着过来："不错嘛！我第一次凝聚光粒花了三天呢！"
"真的？"程澈有些怀疑，"我以为你们从小就会这个。"
"光能控制需要练习，就像学走路一样。"星琴坐到他旁边，"好啦，现在轮到我了！光语课开始！"
她从口袋里掏出几块彩色的小石头，排列在地上："光语是我们天空王国的通用语言，通过声音、光效和动作组合表达意思。"她拿起一块红色石头，"这是'问候'手势。"
星灯将石头举到额头高度，然后划出一道弧线停在胸前，同时发出一个清脆的音节："Seya。"
程澈模仿她的动作："Seya？"
"不对，音调要上扬。"星灯纠正道，"Se-ya↑。"
经过几次尝试，程澈终于掌握了基本发音。星灯高兴地拍手："很好！现在加上光效。"她示范时，指尖带出一缕微光，如同拖尾的流星。
程澈尝试时，光粒只在他手指上闪烁了一下就消失了。
"没关系，初学者的光效都这样。"星灯安慰道，"我们继续。这是'感谢'，这是'需要帮助'，这是'危险'..."
太阳逐渐升高，训练场上温度上升。程澈学会了十几个基础光语词汇，虽然还无法流畅表达，但至少掌握了最简单的问候和求助方式。最令他惊喜的是，当他尝试用光语说"朋友"这个词时，腰间的笛子突然发出一阵共鸣般的振动。
"看！你的笛子喜欢这个词！"星灯兴奋地说，"也许它记得白鸟大人的朋友们。"
程澈轻轻抚摸笛身，那种奇异的熟悉感再次涌上心头。如果他真的和白鸟有关，为什么一点记忆都没有？那场梦中的黑暗又是什么？
"嘿，想什么呢？"星灯在他眼前晃了晃手，"午饭时间到啦！我带你去尝尝霞谷最好的蘑菇汤！"
他们刚站起来，一阵急促的号角声突然响彻村落。与昨天的暗影警报不同，这次的音调更加尖锐紧迫。
"一级警戒！"星灯脸色瞬间变白，"暗影生物进入村落了！"
远处传来尖叫和爆炸声。程澈看到几道黑影从村落西侧窜出，正是那种他曾见过的黑色藤蔓植物，但它们现在更加粗壮，表面覆盖着恶心的黏液，所过之处草地瞬间枯萎变黑。
"快去找云归！"星灯拉起程澈的手就往长老会大厅跑，但一株巨大的暗影植物突然从地面破土而出，挡住了去路。
植物主干上裂开一道口子，露出里面锋利的黑色尖刺，如同某种怪物的口器。它朝两人扑来，程澈本能地把星灯推到一旁，自己却被藤蔓缠住了脚踝。
剧痛瞬间从接触点蔓延。那不只是物理上的疼痛，更像是有某种黑暗在侵蚀他的灵魂。程澈尖叫起来，挣扎着想要挣脱，但藤蔓越缠越紧。
"程澈！"星灯试图靠近，但另一株暗影植物从侧面袭来，迫使她后退。
程澈感到意识开始模糊。就在这危急时刻，他腰间的笛子突然爆发出耀眼的蓝光。藤蔓像是被烫伤般退缩了一下，但很快又缠了上来。
"笛子..."程澈艰难地伸手抓住笛子。一个念头闪过——如果光能可以通过手势释放，那通过乐器呢？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将笛子举到唇边，胡乱吹了一口气。
没有声音发出，但笛子上的纹路全部亮起，蓝宝石核心处迸发出一圈光波，如同水面的涟漪般扩散开来。光波所过之处，暗影藤蔓发出刺耳的嘶嘶声，退缩着松开了程澈。
"程澈！快过来！"星灯在不远处喊道。她被困在一小片空地上，四周都是蠕动的暗影植物。
程澈跌跌撞撞地爬起来，发现笛子的光芒形成了一层薄薄的保护罩，周围的暗影植物暂时不敢靠近。他深吸一口气，再次吹响笛子。
这次，一段破碎的旋律自然而然地流出，仿佛他的手指自己知道该按哪个孔。笛声化作可见的光纹，在空中交织成网状，将靠近的暗影植物逼退。
程澈趁机冲向星灯，光罩随着他移动。当他到达星灯身边时，女孩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这是...光能屏障！只有高级先祖才能施展的！"
"先别管这些，我们得离开这里！"程澈拉住星灯的手，两人在笛子创造的屏障保护下向长老会大厅移动。
路上，他们看到几位光之子民正在与暗影植物战斗。一个年轻的光之子被三株植物围攻，情况危急。程澈不假思索地改变方向，朝那人冲去。
"小心！"星灯惊叫。
一株特别粗壮的暗影植物从侧面袭来，程澈的屏障在冲击下剧烈闪烁，几乎要破裂。他咬紧牙关，吹奏出更强烈的旋律，笛声如清泉般流淌，屏障重新稳固，并将那株攻击性最强的植物震退数米。
被救的光之子惊讶地看着程澈："白鸟大人...是您回来了吗？"
程澈没有时间解释，只是示意他跟上。当他们终于到达长老会大厅前的广场时，云归正率领一队精英战士清剿最后的暗影植物。
看到程澈和星灯，云归立刻飞过来："你们没事吧？"
"程澈救了我！"星灯激动地说，"他用笛子制造了光能屏障，还救了好多人！"
云归的目光落在程澈手中的笛子上，金色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笛子此时已恢复平静，只是偶尔发出微弱的脉动光芒。
"先到安全地方再说。"云归护送他们进入长老会大厅。厅内聚集了许多避难的光之子民，空气中弥漫着紧张和恐惧。
长老们正在中央的高台上讨论对策。其中一位白发女性看到程澈，眼睛一亮："这就是那个孩子？他刚才在广场上的表现我们已经听说了。"
云归点点头："他确实能激发白鸟笛的力量，尽管方式还很原始。"
"预言正在应验。"另一位长老严肃地说，"暗影生物对他的出现反应如此激烈，这绝非巧合。"
程澈听得一头雾水："什么预言？"
白发长老慈祥地看着他："古老的预言说，当暗影再次崛起时，白鸟将以新的形式归来，带领我们重获光明。"她伸手轻触程澈的额头，"孩子，无论你是否记得，你的灵魂中确实沉睡着白鸟的力量。"
程澈不知该如何回应。这一切太过荒谬，但笛子的反应和他那些莫名的熟悉感又无法用巧合解释。
讨论持续到傍晚，最终长老会决定加强霞谷的防御，并派侦察兵前往其他区域探查暗影活动。程澈被安排住在云归的居所，以便随时受到保护和学习控制光能。
日落时分，程澈和星灯坐在云归家后院的石凳上，望着远处被夕阳染红的云海。袭击造成的破坏已经基本修复，但村落中依然弥漫着紧张气氛。
"今天谢谢你。"星灯轻声说，"要不是你，我可能已经..."
程澈摇摇头："是笛子的功劳。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到的。"
"但笛子选择回应你。"星灯认真地说，"先祖的器物都有灵性，它们只会对真正的主人或传承者产生共鸣。"
程澈低头看着手中的笛子。在夕阳的映照下，它表面的纹路仿佛流动的火焰，美丽而神秘。
"星灯，我想了解更多关于白鸟的事。任何细节都可能帮助我理解这一切。"
星灯思考了一会儿："我知道一个地方...但有点危险。"
"什么地方？"
"霞谷边缘有一处古老洞穴，里面有些远古壁画，记载着白鸟大人和其他先祖的事迹。"星灯压低声音，"但那里靠近暗影沼泽，平时禁止前往。"
程澈犹豫了。今天的袭击已经证明了暗影的危险性，但另一方面，他迫切需要答案。
"我们明天去看看。"他最终决定，"趁云归去参加长老会议的时候。"
星灯眼睛亮了起来："我知道一条秘密小路！我们可以——"
"可以什么？"云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吓得两人差点从石凳上跳起来。
程澈和星灯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程澈决定说实话："我们想去看看记载白鸟事迹的古老洞穴。我想...我需要知道更多。"
出乎意料的是，云归并没有立即反对。他沉默了片刻，然后说："今天你展现的能力确实与白鸟有关。了解他或许能帮助你掌控这份力量。"他顿了顿，"明天我会带你们去，但必须按照我的方式。那里的危险远超你们的想象。"
程澈和星灯惊喜地点头同意。云归警告他们必须严格遵守指示后，便去准备明日行程所需的物品。
当晚，程澈躺在陌生的床上，回想着白天发生的一切。当他吹奏笛子时，那种流畅的感觉不像是在学习新技能，而像是...唤醒沉睡的记忆。这个念头既令人兴奋又令人恐惧。
如果笛子真的是白鸟的，而他能够使用它，那么他和白鸟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转世？继承者？还是说...
窗外的月光洒进来，落在笛子上，给它镀上一层银蓝色的光晕。程澈轻轻抚过笛身的纹路，这一次，他确信感受到了微弱的回应，如同远方传来的、几乎听不见的歌声。
带着这个温暖的感受，他缓缓沉入梦乡。
第二天清晨，云归带着程澈和星灯出发前往古老洞穴。他们没有走常规路径，而是沿着一条隐蔽的小道飞行——程澈被云归带着，星灯则展开她的小型光翼跟在后面。
飞行约半小时后，他们降落在霞谷最边缘的一处悬崖上。前方是一片灰暗的沼泽，黑色的雾气在地表盘旋，偶尔可见扭曲的植物探出雾面。
"那就是暗影沼泽。"云归严肃地说，"百年前大战后形成的污染区。洞穴就在我们身后，但能量已经不稳定，必须快速行动。"
洞穴入口被藤蔓和发光的水晶半掩着。云归用光刃清除障碍，带领两人进入。洞内比想象中干燥，墙壁上镶嵌着发光的水晶，提供了足够的照明。
"看。"星灯指着洞壁。
程澈倒吸一口冷气——整个洞穴内部布满了精美的壁画，虽然有些部分已经剥落或被某种黑色物质侵蚀，但大部分仍然清晰可见。壁画讲述了一个史诗般的故事：光与暗的战争、英勇的光之先祖、巨大的暗影巨龙...以及一个戴着鸟形面具的人物，手持笛子站在战场中央。
"那就是白鸟大人。"云归轻声说，"最后的守护者。"
程澈不由自主地走近那部分壁画。画面中，白鸟站在一个发光的平台上，周围环绕着无数光之生物，而下方是张牙舞爪的暗影巨龙。更引人注目的是，白鸟的姿势与程澈昨天吹奏笛子时几乎一模一样。
"这里记载了最后的封印仪式。"云归指着下一幅壁画，"白鸟用自己作为媒介，将暗影巨龙封印在暴风眼中。理论上，那个封印应该持续千年..."
"但只维持了百年。"星灯接话，"为什么？"
云归摇摇头："没人知道确切原因。有理论说暗影找到了新的能量源，也有说法是封印本身就有缺陷。"
程澈的注意力被最后一幅壁画吸引。这幅画受损严重，但仍能辨认出白鸟的形象分裂成两半，一半飞向星空，另一半...似乎注入了笛子中？
"这是什么意思？"程澈指着问道。
云归的表情变得异常严肃："那是禁忌之术——灵魂分裂。传说白鸟在最后一刻将自己的灵魂一分为二，一部分完成封印，另一部分留在笛子中等待重生。"他直视程澈的眼睛，"这就是为什么长老们认为你可能是他的转世。那把笛子百年来从未对任何人产生反应，直到你出现。"
程澈感到一阵眩晕。灵魂分裂？转世？这远比他想象的更加复杂。如果云归说的是真的，那么他不只是失去了记忆，而是可能...从来就不是完整的自己。
"我们需要更多信息。"程澈最终说，"这些壁画只讲了部分故事。还有其他地方记载着白鸟的事迹吗？"
云归点点头："预言山谷的先知们保存着最完整的记录。考虑到目前的情况...我认为是时候带你去见他们了。"
离开洞穴前，程澈最后看了一眼白鸟的壁画。不知是不是错觉，画中人物的眼睛似乎闪了一下，像是在向他传递某种讯息。
回程的路上，星灯悄悄拉住程澈的手："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帮你找到答案。"她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我保证。"
程澈握紧她的手，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在这个陌生的世界，至少他有一个真正的朋友。
"谢谢，星灯。"他轻声说，"我们一起解开这个谜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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