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四章：异世之客
霞谷的晨雾还未散尽，程澈已经站在村落出口处，背上背着云归为他准备的旅行包。包里有光能药剂、几块日光糕、一件备用斗篷和一小瓶据说可以驱散暗影生物的发光粉末。
"记住，一旦离开霞谷的防护范围，危险随时可能出现。"云归检查着每个人的装备，语气严肃得像是在布置军事行动，"程澈跟在我后面，星灯负责后方警戒。遇到任何异常，立刻发出光语信号。"
星灯挺直腰板，手指划过胸前做了个复杂的手势："明白，云归叔叔！"她今天换了一件便于行动的深红色斗篷，腰间别着一把短小的光能匕首——成年礼时云归送给她的礼物。
程澈点点头，手指不自觉地摸向腰间的笛子。自从前天在洞穴看到那些壁画后，他脑海中不断回放白鸟分裂灵魂的画面。如果那支笛子真的含有白鸟的部分灵魂，而他又能与笛子产生共鸣...这个念头让他既期待又恐惧。
"出发。"云归展开光翼，那是一对由纯粹光能构成的巨大羽翼，展开时足有三米宽，边缘泛着淡淡的金色。他一手揽住程澈的腰，轻轻一跃便腾空而起。
星灯紧随其后，她的光翼小得多，呈现出蝴蝶般的形状，但足够灵活。程澈被云归带着飞行，强风扑面而来，他不得不眯起眼睛。下方的霞谷村落迅速变小，很快成为群山环抱中的一小片建筑群。
"预言山谷在哪个方向？"程澈在风中大声问道。
"西北方，越过云野和晨岛的交界处。"云归回答，"正常情况下需要两天的飞行，但考虑到暗影活动频繁，我们会绕些远路。"
飞行持续了近一个小时，他们降落在一处高耸的岩柱顶端休息。从这里望去，整个天空王国尽收眼底——东边是霞谷的七彩瀑布，西面是云野连绵的草原和浮空岛屿，北方隐约可见晨岛的金色沙漠，而南方...南方笼罩在一片灰暗的雾气中。
"那是暮土。"星灯注意到程澈的视线，声音不自觉地压低，"曾经的繁荣之地，现在...被暗影彻底侵蚀了。"
云归取出水壶喝了一口："百年前大战的主战场。白鸟就是在那里封印了暗影巨龙。"
程澈凝视着那片灰暗区域，胸口突然传来一阵刺痛，仿佛有某种记忆要破土而出，却又被无形的屏障阻挡。他皱起眉头，手指紧紧抓住胸前的衣料。
"怎么了？"星灯关切地问。
"不知道...看到暮土，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程澈摇摇头，"像是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云归的金色眼眸微微眯起："描述一下这种感觉。"
"像是...悲伤，又像是责任。好像我应该去那里做些什么。"程澈努力寻找合适的词语，"但同时又感到恐惧，非常强烈的恐惧。"
云归和星灯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白鸟大人最后的战斗就在暮土中心。"星灯轻声说，"传说他在封印暗影巨龙时，看到了某种可怕的未来景象。"
云归收起水壶："休息够了，继续前进。天黑前我们要到达第一个中转站。"
再次起飞后，程澈发现他们改变了方向，不再直接向西北方前进，而是沿着一条弧线绕行，始终与暮土保持着安全距离。
下午时分，他们降落在一片广阔的草原上。这里散布着发光的蓝色花朵，微风吹过，花瓣上的光点随风飘散，如同地上的星辰。
"云野外围。"云归收起光翼，"前面有个小村庄，我们可以在那里过夜。"
步行约二十分钟后，几座圆顶房屋出现在视野中。与霞谷的石质建筑不同，这里的房屋多用木材和某种柔性材料建成，看起来更加轻巧。村庄中央有个小广场，几个孩子正在那里练习基础光能控制。
当三人走近时，一个正在晾晒衣物的妇女首先注意到了他们。她的目光扫过程澈，突然瞪大了眼睛，手中的衣物掉在了地上。
"白...白鸟大人？"她的声音颤抖着，立刻用光语向村里发出警报般的信号。
转眼间，村民们从各处聚集过来，将三人团团围住。程澈不安地后退半步，这些人的目光中混杂着敬畏、好奇和某种近乎绝望的期待，让他感到窒息。
"他不是白鸟。"云归上前一步，挡在程澈前面，"只是一个可能与白鸟有传承关系的孩子。我们正带他去预言山谷寻求先知的指引。"
村民们低声议论着，一位老者走上前来，仔细端详程澈的脸："眼睛的颜色确实一模一样。"他转向云归，"但光能频率不同，弱得多。"
"因为他还没有恢复记忆和全部力量。"星灯插嘴道，似乎对村民们的怀疑感到不满，"他在霞谷击退过暗影植物！用白鸟大人的笛子！"
听到"笛子"，老者的表情变了："他能够使用光鸣笛？"
程澈下意识地按住腰间的笛子，这个动作似乎更加引起了老者的兴趣。
"请到我家休息吧。"老者的态度突然变得恭敬，"天色已晚，明天再继续旅程不迟。"
云归犹豫了一下，点头同意。老者领着他们穿过村庄，路上不断有村民试图靠近程澈，有些人甚至伸出手想要触摸他，仿佛他能带来某种祝福。
老者家的客厅中央悬挂着一盏奇特的光能灯，形状像是一朵盛开的花，花瓣随着空气流动开合，调节着光线强弱。墙上挂着一幅画像，程澈认出那是年轻些的白鸟，没有戴面具，面容平静而温和。
"您认识白鸟？"程澈忍不住问道。
"我祖父是他的追随者。"老者端来几杯散发着清香的茶，"白鸟大人在最后一次出征前，曾在这里停留。那幅画就是当时留下的。"
程澈走近画像，一种奇怪的熟悉感再次涌上心头。画中的白鸟有着与他现在这具身体相似的少年面容，但眼神中蕴含着程澈所没有的沉稳与决断。最引人注目的是，白鸟的额头上有一个淡淡的鸟形印记，几乎透明，只有在特定角度才能看清。
"这是什么？"程澈指着那个印记。
"光之盟约的标记。"老者解释道，"传说与光之巨龙伊卡洛斯立下誓约的人才会获得这种印记。"
程澈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当然，那里什么也没有。
晚饭是简单的蔬菜汤和新鲜面包，但程澈吃得津津有味。席间，老者讲述了许多关于白鸟的传说——他如何驯服第一只光之鲲，如何在暮土边缘建立光之塔，又如何在最后的大战中牺牲自己。
"白鸟大人最特别的能力是'光语精通'。"老者说，"他能够理解所有光之生物的语言，甚至能与暗影生物沟通。有人说这就是为什么他的封印如此强大——他理解黑暗的本质。"
程澈想起自己在霞谷学习光语时的轻松，那确实不像是在学习新语言，而更像是在回忆早已掌握的知识。
夜深时分，程澈被安排在一间小客房休息。他刚躺下，就听到轻轻的敲门声。
"是我。"星灯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程澈打开门，星灯闪身进来，怀里抱着一个小包裹："我偷听到云归叔叔和老村长的谈话！"她兴奋地压低声音，"他们说预言山谷的先知们早就预见了你的到来！"
"这有什么好惊讶的？"程澈坐在床边，"既然有关于白鸟归来的预言，那先知们自然会有所准备。"
"不，你不明白。"星灯打开包裹，里面是几块散发着微光的饼干，"先知们预见的不是一个归来的白鸟，而是'来自异界的灵魂携带白鸟之光'。这完全不同！"
程澈咀嚼着饼干，思考着这句话的含义："所以他们知道我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
"看起来是的。"星灯点点头，"而且云归叔叔似乎并不惊讶。他说天空王国历史上确实有过'世界旅行者'的记载。"
这个信息让程澈心跳加速。如果这个世界有穿越者的记录，那么也许有办法帮助他回家...或者至少解释他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正当他想进一步询问时，窗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两人跑到窗边，看到村民们聚集在广场上，指着远处的天空。程澈顺着方向望去，只见一片黑云正以不自然的速度向村庄移动。
"不是云..."星灯的声音紧绷起来，"是暗影蝙蝠群！它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两人急忙冲出房间，正好遇到云归和老者从楼上下来。
"所有人到地下室避难！"云归命令道，转向程澈和星灯，"你们也去。"
"我们可以帮忙！"星灯抗议道。
"没时间争论！"云归厉声道，同时从腰间抽出一把光能长剑，"这些蝙蝠是被操控的，它们的目的是——"
他的话被一阵玻璃破碎的声音打断。一只足有老鹰大小的黑色蝙蝠撞破窗户冲了进来，紧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
"程澈！"云归大喊，"保护好村民！"
程澈本能地抓住笛子。这一次，当他的手指接触到笛身时，一股暖流立刻从接触点扩散到全身。他毫不犹豫地将笛子举到唇边，吹奏起来。
与上次的混乱不同，这一次一段清晰的旋律从他指间流淌而出。笛声化作可见的光波，在房间内回荡。暗影蝙蝠发出刺耳的尖叫，在光波中化为黑烟消散。
但蝙蝠数量太多，很快就有漏网之鱼扑向村民。程澈看到一只巨大的蝙蝠朝一个躲在角落的小女孩俯冲下去，不假思索地冲了过去，用身体挡在女孩前面。
蝙蝠的利爪划过他的肩膀，剧痛伴随着一阵刺骨的寒意瞬间蔓延。程澈咬紧牙关，强忍疼痛继续吹奏。笛声越来越响亮，光波也越来越强烈，最终形成一个完整的光罩，将村民们保护在内。
"坚持住！"云归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他和村里的几位战士正在外围与蝙蝠群战斗，光能武器在空中划出明亮的轨迹。
星灯也加入了战斗，她的小型光翼完全展开，手中光能匕首精准地刺穿一只又一只蝙蝠。但蝙蝠数量实在太多，三人很快就被迫退到光罩边缘。
程澈感到力量正在迅速流失。肩膀上的伤口传来阵阵刺痛，而且那痛感正在向全身扩散。他的视线开始模糊，笛声也变得断断续续。光罩闪烁起来，似乎随时可能消失。
就在这危急时刻，一个念头突然闯入程澈的脑海——光语。老者说过，白鸟能够理解所有光之生物的语言...如果这些蝙蝠是被操控的，也许...
程澈改变笛声的调子，尝试模仿蝙蝠发出的声波频率。起初毫无效果，但随着他不断调整，一些蝙蝠的动作开始变得迟疑。
"它们在听你！"星灯惊呼。
程澈继续吹奏，同时加入了一些他在霞谷学到的安抚性光语手势。令他惊讶的是，部分蝙蝠真的停止了攻击，在空中盘旋着，发出困惑的叫声。
云归抓住这个机会，发动了一波强力攻击，消灭了剩余的大部分蝙蝠。少数幸存的蝙蝠尖叫着逃离，很快消失在夜空中。
危机解除后，程澈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跪倒在地。他的肩膀已经完全麻木，而且那种麻木感正在向胸口蔓延。
"暗影毒！"老者惊呼，"必须立刻净化！"
云归迅速从腰间取出一个小瓶子，将里面的金色粉末倒在程澈的伤口上。粉末接触伤口的瞬间，程澈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那感觉就像有人将滚烫的金属按进了他的血肉。
"忍一忍。"云归按住他，"这是光能结晶，能中和暗影毒素。"
痛苦持续了约一分钟，然后慢慢减轻。程澈浑身被汗水浸透，呼吸急促，但至少麻木感不再扩散。
"那些蝙蝠...是冲我来的。"他虚弱地说。
云归点点头："暗影势力已经感知到你的存在。这次袭击只是开始。"他转向老者，"我们必须立刻启程，不能连累你们的村庄。"
"但程澈需要休息！"星灯抗议道。
"在这里更危险。"云归坚决地说，"准备好必需品，我们十分钟后出发。"
程澈被扶到椅子上休息，村民们纷纷上前表达感谢。那个被他救下的小女孩 shyly 递给他一朵发光的小花，然后迅速跑回母亲身边。
"你刚才用的是光语沟通术。"云归一边收拾装备一边对程澈说，"那是高阶光能技巧，普通光之子需要多年训练才能掌握。"
程澈看着手中的笛子："是它引导我的。好像...它知道该怎么做。"
云归的表情变得复杂："那支笛子确实是白鸟的。我曾亲眼见过他用它指挥光之鲲群。"他停顿了一下，"但你的天赋也不容忽视。即使是白鸟本人，在你这个年纪也没能如此熟练地运用光语。"
这个评价让程澈不知该如何回应。一方面，他为自己能够帮助大家而高兴；另一方面，这种天赋似乎进一步证明了他与白鸟的联系，而这正是他内心最矛盾的部分。
十分钟后，三人告别村民，趁着夜色继续向预言山谷前进。为了安全起见，云归决定不飞行，而是徒步穿越云野边缘的森林。
行走在月光斑驳的林间小路上，程澈终于鼓起勇气问出了那个问题："云归，关于'世界旅行者'...你知道多少？"
云归的脚步顿了一下："老村长告诉你的？"
"我偷听到的。"星灯老实承认。
云归叹了口气："那是非常古老的记载。传说在世界之外还存在其他世界，偶尔会有灵魂穿越界限，来到不属于他们的地方。"他看向程澈，"但像你这样带着另一个世界的记忆，又拥有这个世界的力量...这是前所未有的。"
"所以...我真的可能来自另一个世界？而不只是失忆的白鸟？"
"这个问题只有先知能回答。"云归说，"但在我看来，你既是程澈，也与白鸟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两个灵魂为何会以这种方式交织...这就是我们需要解开的谜题。"
程澈陷入沉思。如果他是从另一个世界穿越来的灵魂，那么原来的白鸟去了哪里？而他又为什么会与白鸟的笛子产生共鸣？更关键的是——他还能回到原来的世界吗？
星灯似乎看出了他的忧虑，悄悄握住他的手："无论你是谁，来自哪里，我都会帮你找到答案。"她的声音坚定而温暖。
程澈握紧她的手，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在这个充满未知的世界，至少他有一个真正的朋友。
月光下，三人继续前行，朝着预言山谷的方向，朝着那个可能解开所有谜题的地方。
---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