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峻霖坐在窗边，阳光斜切进房间，落在他的膝盖上。他手里捏着一张泛黄的照片——十二岁的温昕和他，站在军区大院的槐树下，两人手里各举着一支快化掉的冰淇淋。
他记得这张照片，却不记得当时的心情。
温昕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一杯热茶。她看见他盯着照片出神，脚步微微一顿。
温昕想起来了？
她轻声问。
贺峻霖摇头，把照片放回桌上。
贺峻霖只是画面
他声音很淡，
贺峻霖像在看别人的故事
温昕把茶递给他，他没接。她的手指微微收紧，杯壁烫得发疼，但她没松手。
温昕你恨我吗？
她问。
贺峻霖终于抬头看她。他的眼睛很静，像一潭死水。
贺峻霖不恨
他说，
贺峻霖我只是……
贺峻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
温昕笑了，嘴角扯得很勉强。
温昕因为我是唯一记得的人？"
贺峻霖因为你是唯一知道我忘了什么的人
房间里安静得可怕。窗外有鸟鸣，有风声，有远处孩子的笑声，但这里只有沉默。
温昕把茶杯放在桌上，水渍在木纹上晕开一小片潮湿的痕迹。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甲修剪得很整齐，指节微微泛白。
温昕我试过很多方法
她说，
温昕音乐、照片、气味……
温昕甚至带你回星月湖
温昕但你每次想起来一点
温昕第二天基本又会忘掉
贺峻霖没说话。
温昕医生说
温昕你的大脑在保护自己
温昕继续说，
温昕那些记忆太痛苦了
温昕所以你的意识选择把它们锁起来
贺峻霖那你呢？
贺峻霖终于开口，
贺峻霖你为什么不忘？
温昕看着他，突然觉得心脏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
温昕因为我答应过你
她说，
温昕我说过
温昕如果有一天你忘了
温昕我会记得
贺峻霖移开视线，喉结滚动了一下。
贺峻霖别这样
他声音很低，
贺峻霖别让我觉得亏欠你
温昕没回答。她走到书架前，抽出一本旧笔记本，翻开其中一页，递给他。
温昕这是你十八岁时写的
她说，
温昕那时候你刚想起来一点点
温昕但第二天又忘了
温昕所以你开始记日记
温昕怕自己再丢掉
贺峻霖接过笔记本，纸页已经泛黄，字迹却清晰可辨——
「如果我又忘了，温昕，别告诉我这些。让我重新认识你就好。」
他盯着这行字看了很久，然后合上笔记本，放回书架。
贺峻霖我做不到
他说。
温昕站在原地，手指无意识地蜷缩又松开。
温昕我知道
她说。
贺峻霖站起身，走到她面前。他伸手碰了碰她的脸，指尖很凉。
贺峻霖对不起
他说。
温昕没躲，也没哭。她只是看着他，像看一场终将结束的梦。
温昕没关系
她回答，
温昕习惯了
贺峻霖收回手，转身离开。门关上的声音很轻，像一片叶子落在地上。
温昕站在原地，看着桌上的照片。阳光慢慢移开，阴影覆盖了那两个孩子的笑脸。
她拿起照片，放进抽屉，然后锁上。
钥匙转动的声音，像一段记忆被彻底封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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