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
贺峻霖那句“回家找我哥去了”的尾音还带着点被宋亚轩气出来的委屈，但当他推开家门，看到客厅里那个挺拔却带着疏离感的身影时，所有外露的情绪瞬间像被按下了静音键，收敛得一干二净。
“哥。”贺峻霖的声音恢复了平常的温和平稳，甚至带上了一点恰到好处的、仿佛排练过无数次的乖巧笑容。
贺峻霖的哥哥贺峻峰转过身。他比贺峻霖大五岁，面容有几分相似，但气质截然不同。贺峻峰的眼神锐利，带着审视的意味，像精密仪器在扫描一个待检品。他穿着熨帖的衬衫，袖口一丝不苟地扣着，周身散发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感。
“回来了？高二第一天，感觉怎么样？”贺峻峰的声音不高，却让客厅的空气都凝滞了几分。
“挺好的，老样子。”贺峻霖放下书包，动作轻缓，尽量不发出多余的声响。
“听说你们班转来个新同学？叫严浩翔？”贺峻峰的目光落在贺峻霖脸上，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贺峻霖的心脏猛地一跳，面上却不动声色：“嗯，以前初中的朋友，家里有点事出去了一年，现在回来了。”
“朋友？”贺峻峰轻轻哼了一声，听不出情绪，“成绩很好？一回来就进了一班？”
“嗯，他…一直都很优秀。”贺峻霖斟酌着词句。
“优秀是好事。但别被‘朋友’两个字蒙蔽了眼睛，霖霖。”贺峻峰走近一步，无形的压力让贺峻霖几乎想后退，“你的目标是顶尖大学，是永远保持‘完美’。任何可能让你分心、偏离轨道的人或事，都该保持距离。明白吗？”
“我明白，哥。”贺峻霖垂下眼睫，长长的睫毛掩盖住眼底翻涌的情绪。他攥紧了垂在身侧的拳头，指甲几乎嵌进掌心。又是这样，永远是这样。他的“阳光”、“开朗”、“优秀”，都是被精心规划和要求的表象，一丝裂缝都不允许有。
“明白就好。去休息吧。明天周六，上午钢琴课，下午我安排了和吴叔叔家女儿的见面，提前准备一下。”贺峻峰的语气是不容置喙的命令。
“……知道了。”贺峻霖应了一声，转身走向自己房间。关上门的那一刻，他靠在门板上，仿佛被抽干了力气。脸上强装的平静彻底碎裂，只剩下疲惫和一丝压抑的绝望。他走到书桌前，拉开抽屉最底层，那瓶几乎没动过的抗抑郁药静静地躺在角落里。他盯着药瓶，眼神空洞。严浩翔…那个带着久违温暖和悸动回来的人，在哥哥的“完美蓝图”里，成了需要被“保持距离”的危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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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城市的另一端。
严浩翔被张真源和丁程鑫带到了一家私密性很好的餐厅包间。里面已经坐了几个年纪相仿的男生，看到他们进来，纷纷打招呼。
“丁哥！张哥！哟，这就是你们说的那个…‘祖宗’？”一个染着银灰色头发的男生笑着调侃，他是刘耀文，宋亚轩的男朋友。
“刘耀文，嘴欠是吧？”丁程鑫笑骂一句，揽过严浩翔的肩膀，“介绍一下，严浩翔，我们看着长大的弟弟，以后跟我们一起混了。浩翔，这是马嘉祺，刘耀文，还有宋亚轩你白天见过了。”
严浩翔一一打过招呼，目光在宋亚轩身上多停留了一秒，带着点探究——他是贺峻霖的好友。
“浩翔刚转学回来，适应得怎么样？”马嘉祺气质沉稳，像个靠谱的兄长。
“还行，在贺儿他们班。”严浩翔拿起桌上的柠檬水喝了一口，状似随意地说。
“贺峻霖？”刘耀文挑眉，“宋亚轩整天挂在嘴边的那个？听说是个大学霸兼校草？”
“嗯。”严浩翔应了一声，目光看向宋亚轩，“他…这一年还好吗？”
宋亚轩正埋头吃虾，闻言动作顿了一下，抬起头，眼神有些复杂地看了严浩翔一眼：“贺儿？他挺好的啊，成绩稳坐第一，人缘好得不得了，广播站王牌，老师的心头宝…标准的‘别人家的孩子’。”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就是…感觉比以前更‘完美’了，完美得…有点不真实。”
严浩翔的心沉了沉。宋亚轩的话印证了他白天在贺峻霖身上感受到的那一丝违和感。那灿烂笑容下的紧绷，那被自己揉头发时一闪而过的僵硬…那不是他记忆里那个会跟自己打打闹闹、肆无忌惮的贺峻霖。
“怎么了浩翔？你跟贺峻霖很熟？”张真源敏锐地察觉到严浩翔的异样。
“嗯，初中是最好的朋友。”严浩翔放下水杯，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手腕上被校服袖口遮住的绷带边缘。那是他烦躁或情绪低落时下意识的动作。“只是觉得…他好像变了很多。”
丁程鑫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认真了几分：“浩翔，有些事…别太急着下结论。贺峻霖家的情况…有点复杂。他那个哥哥贺峻峰，是个厉害角色，对贺峻霖的期望和要求…非常高。高到…可能有点不近人情。”他点到为止，没再深说。
这顿饭的后半程，严浩翔有些心不在焉。丁程鑫的话、宋亚轩的暗示、贺峻霖白天那转瞬即逝的落寞眼神，还有自己手腕下隐隐作痛的旧伤…像一团乱麻纠缠在一起。那个在他记忆里闪闪发光、像小太阳一样的贺峻霖，似乎正被困在一个名为“完美”的华丽牢笼里，而自己，刚刚重新闯入他的世界，却可能已经被划入了“危险品”的范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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