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公章

重症监护室的蓝光在林默脸上投下栅栏状的阴影。他盯着苏晚晴锁骨正在消退的电子纹路，医用胶带固定着的硬盘在他掌心发烫。监护仪的蜂鸣声突然变得尖锐，输液的速率疯狂跳动。

"神经灼伤？主治医生推了推眼镜，"患者皮下芯片的熔断反应比预想严重。"

林默的指节抵在玻璃墙面上，留下四个泛白的压痕。输液管里的透明液体突然加速流动，监护仪屏幕闪过一串乱码。

"远程控制？"他一把扯掉针头，药液溅在床单上腐蚀出几个焦黑的小孔。

走廊尽头传来电梯到达的叮响。柳如烟踩着十厘米的细高跟走在最前面，身后跟着两个穿公证处制服的男人。她手里捏着张盖满红章的文件，嘴唇涂得像是刚吃过生肉。

"让开。"林默用病床抵自动门，智能的透明度被他调到最低。苏晚晴染血的手指在床单上划出几道不规律的痕迹，指甲缝里还嵌着通风管里的铁锈。

监护突然黑屏，三秒后亮起血红色的倒：00:59。柳如烟的笑声透过门缝渗进来，带着电流杂音："根据医疗仲裁第条......"

林默抓起酒精棉按在苏晚晴骨的纹路上。蓝光消退处露出个微型接口，形状像被拉长的六芒星。床单上的血痕突然连成波浪线，第三道划痕特别深——正是年前暴雨夜里，苏晚晴教他的摩尔斯电码节奏。

"智能玻璃！"他猛地转身，硬盘拍在病房的投影区。转账记录在玻璃上铺开的瞬间，楼下传来此起彼伏的快门声。柳如烟的公证正用执法记录仪对着窗口，镜头反光得人睁不开眼。

苏晚晴的睫毛突然颤动起来。她锁骨下的接口渗出细小的血珠，在蓝光中凝成个模糊的印章轮廓。林默扯开自己的衬衫领口，露出道相似的旧伤疤——去年文学奖颁奖夜，柳如烟派人在他身上的腐蚀液留下的。

"血压98/60。"监护仪的机械女声带着诡异的欢快，"符合生物认证条件。"

柳如烟的高跟鞋突然卡在门缝里。她看着林默把苏晚晴的手按在锁骨接口上染血的婚戒正对着公证处的镜头。血色公章在两人皮肤相贴处渐渐清晰，纹路与投影里的伪造印章完全重合。

"不可能！"她的美甲在防爆玻璃上刮出刺耳声响，"激光刻印机早就——"

医院广场的LED大屏突然切换画面。直播镜头里，苏晚晴苍白的指尖正勾着林默的衣领，血公章顺着她静脉的走向缓缓流动。记者们的惊呼声中，最早发布《星河纪元》的文学论坛突然弹出一条全站公告：五年前的服务器日志正在恢复。

林默的后背被监护仪硌生。倒计时00:07，柳如其中一个公证员突然摘下工作牌，露出底下传媒集团的记者证。病房的智能玻璃开始自动备份所有影像数据，水印生成的声音像雨打芭蕉。

苏晚的呼吸突然变得平稳。她锁骨下的公章飘细小的光点，在空调气流中组成个残缺的IP地址——正是《星河纪元》初稿首次投稿的服务器编号。柳如烟的高跟鞋跟"咔"地折断，她扑向病床时，林默已经用牙齿咬开了微型激光器的保险栓。

"看清楚了？"他把光束对准公证处的镜头，血色公章在强光中纤毫毕现。玻璃墙外的记者突然集体转向电梯，那里传来执法记录仪落脆响。柳如烟的正装套裙被自己扯开了线头，肩带滑落时露出个正在消退的电子纹身——和林默电脑里那份被指控"抄袭"的手稿扉页图案一模一样。

监护仪的倒计时归零瞬间，医院广播突然播放起《星河纪元》的有声书片段。苏晚晴的嘴角微微上扬，她手背上的输液针孔渗出个句号形状的血珠。林默看着柳如烟被记者围堵在消防栓前，她手里那份盖满公章的文件正在直播镜头前自燃，火苗是诡异的蓝绿色

走廊尽头的电梯又响了。穿白大褂的团队推着激光治疗仪冲过来，领头的医生腕表上跳动着苏晚晴的生命参数。林默低头发现自己的袖扣不知何时掉了，露出腕内侧那个与晚晴婚戒同微型芯片——去年她偷偷植入时说过，这是比任何公证牢靠的连带责任担保。

智能玻璃突然弹出个验证窗口。林默把苏晚晴流着血公章的手按上去时，全网正在转发的直播画面突然卡顿，所有屏幕上同时浮现出水印状的血色纹路。柳如烟最后的尖叫被淹没在服务器过载的噪音里，听起来像是《星河纪元》里那个反派女伯爵的台词。林默的指尖还沾着苏晚晴的血公章，智能玻璃突然"滴"地弹出验证通过的绿色波纹。走廊里传来柳如高跟鞋砸在地上的闷响，她正扒着消防栓想要爬起来，直播镜头却突然给她的电子纹身来了个特写那图案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色。

"数据恢复了！"楼下记者群里突然爆出惊呼，LED大屏上《星河纪元》的初稿投稿时间正一分一秒往前跳，最终定格在五年前柳如烟处女作发表前三个月。

苏晚晴的睫毛又颤了一下她锁骨下的接口突然射出细小的全息投影——正是当年林默亲手她的创作手扫描件，右下角还带着被咖啡渍晕染的痕迹。

"血压回升到110/75。"监护仪的机械音恢复了正常，"神经链接稳定度92%。"

林默感觉腕间的戒芯片突然发烫，低头看见自己皮肤上浮现出苏晚晴的签名笔迹——这是他们去年在影院看老电影时，她趁他睡着时刻下的生物加密印记。

智能玻璃"咔"地裂开一道缝，穿白大褂的医生们冲进来时，柳烟正被三个记者用身体堵在墙角，她手里那份自燃的文件已经烧到了公证处的钢印处，蓝火苗突然窜半米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