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光像一锅滚开的水,把叶云歌整个人都裹了进去。背上的李文渊突然哼了一声,伤口里往外渗的血在白光中变成黑烟,像有生命似的往叶云歌后脖颈爬。叶云歌咬着牙往前走,感觉背上那人越来越沉,像是扛着块烧红的烙铁。
不对劲,背上本该昏迷的人突然动了,手指狠狠掐进他肩窝。那力道带着股狠劲,掐得叶云歌差点叫出声来。
“文渊?”叶云歌想回头。
“走!”
背上那人喉咙里挤出嘶哑的单音节,声音却不对。不是李文渊那略带沙哑的书生腔,这声音里透着股说不出的阴寒气,像是冰碴子刮过骨头。
叶云歌还没反应过来,背心猛地传来一阵剧痛。
不是刀伤,不是掌力,而是……咬的?
尖锐的痛楚从肩胛骨传来,带着潮湿的热气喷在他颈窝里,激得他浑身汗毛倒竖。背上那人突然重重一颤,牙齿更深地嵌进他皮肉里,血腥味瞬间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文渊!你干什么!”叶云歌的声音都变调了,疼得眼前发黑。
回答他的只有越来越重的呼吸声,喷在脖子上,烫得吓人。叶云歌能清楚感觉到背上那人不是在咬他,更像是……在吸什么东西。顺着伤口,体内某种温热的东西正被缓缓抽出,顺着血液往背后流去。是李文渊的身体传来的吸力,可那眼神在他颈窝里扫来扫去的感觉,却绝不像是重伤昏迷的人该有的反应。
肩膀的剧痛让叶云歌几乎站立不住,但他更在意背上的人。这力道不对劲,这动静也不对劲。他想把人甩下去看个究竟,又怕伤到已经重伤的兄弟。
就在这个念头闪过的瞬间,白光突然散开了。
叶云歌踉跄两步才站稳,发现自己站在个完全陌生的地方。白雾笼罩着周围,伸手不见五指,脚下踩着滑溜溜的地面,像是踩在结了薄冰的湖面上。他赶紧把背上的李文渊放下来靠在石壁边,才发现这人脸色比刚才更难看,嘴唇发紫,进气多出气少,左肩的伤处黑得像涂了墨。
“挺住,我马上想办法救你。”叶云歌掏出随身携带的疗伤丹药塞进他嘴里,手指碰到李文渊的皮肤烫得吓人。
这里根本不是什么桃花源,怎么看都像是另一个陷阱。
叶云歌环顾四周,除了浓得化不开的雾气,什么也看不见。空气里飘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像是上百种草药混合在一起熬出来的古怪味道。他想找点水给李文渊喝,刚转头,身后突然传来轻微的响动。
回头的瞬间,叶云歌全身肌肉都绷紧了。
刚才明明空无一物的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个人。
那人穿着和李文渊一模一样的青色书生袍,梳着同样的发髻,连脸上那道浅浅的疤痕都在同一个位置。可这人眼睛里没半点温度,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正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盯着叶云歌。
“文渊?”叶云歌握紧拳头,掌心全是汗。
“你猜。”那人笑起来,声音和李文渊一模一样。
叶云歌的目光扫过那人的手,停在他右手手腕上——空空如也。真正的李文渊右手腕有道小时候被热水烫伤的月牙形疤痕,这个“人”却没有。
“你是谁?”叶云歌往后退了半步,挡在昏迷的李文渊身前。
“我是谁?”那人往前走了两步,雾气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流动,“这话该我问你。”
他越走越近,身上的书卷气里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邪气。叶云歌甚至能闻到他身上的味道——不是李文渊常用的檀香墨香,而是淡淡的血腥气,和血魔教妖人身上那股味儿有点像,又不完全一样。
“你到底想干什么?”叶云歌的声音冷下来,左手动了动,摸向腰间匕首。
“干什么?”那人突然加快脚步,一下子到了叶云歌面前,几乎贴着他的脸,“我来告诉你真相。”
热气喷在叶云歌脸上,带着血腥的甜腻气息。这人明明长着李文渊的脸,眼神里却是全然陌生的冷漠,像结了冰的湖面。
叶云歌猛地出手推去。
手掌撞上那人胸口的瞬间,叶云歌感觉像推到了一堵冰墙。刺骨的寒气顺着掌心往胳膊上爬,冻得他骨头缝都疼。
“你以为叶家灭门真就是血魔教干的?”那人轻轻松松抓住叶云歌的手腕,手指用力捏着,像是要把他骨头捏碎。
叶云歌想抽手,却发现被攥得死死的,对方的力气大得吓人。
“放开!”叶云歌另一只手握拳砸过去。
拳头被对方轻易格开,手腕反而被抓得更紧,疼得他额头冒汗。
“你爹娘死前那眼神,你还记得不?”那人越靠越近,叶云歌甚至能看清他瞳孔深处有微弱的血色纹路在流动,“不是害怕,也不是愤怒,是解脱。”
叶云歌浑身一震。这话像根冰锥,狠狠扎进心窝。
“胡说八道!”叶云歌的声音有点抖。
“胡说?”对方嗤笑一声,突然抬手,指尖朝叶云歌胸口月牙胎记的位置点去。
叶云歌想躲,可动作慢了半拍。指尖擦着他衬衫划过去,带起一阵刺痛,像是被烧红的针尖烫过皮肤。怀里的桂花簪突然发烫,烫得他差点脱手。
几乎同时,整个空间开始剧烈震动。
周围的雾气旋转起来,形成巨大的漩涡。脚下的地面变得光滑如镜,叶云歌低头,看见自己的倒影正在扭曲变形,变成个完全陌生的红衣人影。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那人突然松开手,后退两步。
叶云歌踉跄后退,撞到石壁上。身后,昏迷的李文渊发出痛苦的呻吟,脸色更差,嘴唇开始颤抖。
“什么意思?”叶云歌揉着手腕,那里已经被捏出一圈清晰的指痕。
“没什么意思。”那人突然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只是觉得可惜,你本可以像普通人一样过一辈子,娶个媳妇生娃种地,非要卷进这趟浑水。”
雾气突然淡了些。
叶云歌这才看清,他们好像是在一个巨大的圆形空间里,四周不是墙壁,而是无数光滑如镜的平面,不知道有多少面镜子,每个镜子里都映照出一个不同的他——有的穿着皇帝龙袍,有的浑身是血拿着剑,有的戴着面具像个妖人,还有的……穿着嫁衣,长发披散。
“巨门试炼,考验的不是本事,是人心。”那人的声音突然变了,不再是李文渊的腔调,听起来……有点像女人。
叶云歌猛地抬头,发现眼前的“李文渊”正在变化。青色书生袍变成了红色嫁衣,发髻散开,露出乌黑长发,那张脸也在扭曲变形,渐渐变成一张他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和苏瑶有七分像,却比苏瑶更妖媚,眼角那颗泪痣红得像要滴出血。
叶云歌的瞳孔骤然收缩,胸口的桂花簪烫得更厉害,差点撒手扔出去。
“想起来了?”红衣女子向前一步,身上的嫁衣无风自动,衣袂扫过叶云歌的手背,冰凉的触感像蛇爬过皮肤,“五岁那年,药王谷外,是我救了你一命。”
叶云歌想起来了。
那年他偷偷溜出药王谷玩,掉进冰窟窿里,眼看就要淹死的时候,是个穿红衣服的漂亮姐姐把他拉了上来。那姐姐右眼角也有颗红痣,笑起来特别好看。后来他高烧昏迷三天,再醒来时,师父说那是他的幻觉。
“你是……”叶云歌感觉嗓子发干。
“我是谁不重要。”红衣女子笑了笑,右手抚上自己的脸,“重要的是,你现在选哪条路。”
她的手动作很快,指尖轻轻划破空气,四周的镜面突然映出三道门的影像。
左边门里是江南春色,苏瑶穿着月白裙子在桃花树下朝他挥手,身边站着笑嘻嘻的李文渊,两人好像在等他过去喝酒。
中间门里是叶家大宅,烧得只剩断壁残垣,血腥味隔着镜面都好像能闻到,他看到小小的自己躲在暗格里,透过缝隙看到母亲把匕首刺进父亲心口。
右边门里站着好多人,看不清脸,但看打扮都是武林正道,他们举着火把,要把一个孕妇活活烧死,孕妇怀里抱着个婴儿,那婴儿胸口有块月牙形的胎记。
“三条路,三个选择。”红衣女子的声音带着蛊惑,“左边是安稳日子,你可以永远留在这里,和他们过你想要的生活;中间是真相之路,走进去你就会知道所有事,但可能会后悔;右边……是你的宿命,玄天剑谱的继承人,注定要杀尽天下妖魔,也注定……孤独终老。”
叶云歌看看左边门里那逼真的幻境,苏瑶笑得眉眼弯弯,手里举着串烤肉,正是他最爱吃的梅花肉,刷着蜂蜜的那种。李文渊拍着酒葫芦,脸上还有被苏瑶拧出来的红印子。
这正是他想要的。
背上的伤还在隐隐作痛,那是刚才保护文渊留下的;怀里的桂花簪还在发烫,是苏瑶最后的温度;脑海里李文渊咳血的声音挥之不去,那些承诺过的话还在耳边响。
叶云歌慢慢握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血顺着指缝滴落在地,在光滑如镜的地面上绽开一小朵血花。
“叶云歌,你不是圣人。”红衣女子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像有根针往他耳朵里钻,“普通人就该过普通日子,逞什么英雄?看看你现在,朋友快死了,心上人被困着,连自己都护不住,还想救别人?”
叶云歌沉默着。
他想起小时候师父说的话。师父说,人这一辈子,总得有次豁出性命去争取的东西,不管那东西值不值得。
“我选哪个,你都能让文渊活过来?”叶云歌盯着红衣女子的眼睛。
红衣女子愣了下,似乎没料到他会这么问,随即咯咯笑起来:
“当然能让他活蹦乱跳,还能让他考取状元,娶个漂亮老婆,生一堆娃。”
叶云歌低头看地上昏迷的李文渊,手摸上他脖颈的动脉。脉搏微弱,但还在跳。
“那你有本事就显显神通,先让他睁开眼跟我说句话。”
红衣女子的笑容僵在脸上,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悦。
叶云歌往前走一步,和她距离只有两步远,能看到她眼底深处跳动的红光。这女人给他的感觉,跟血魔教妖人有点像,但又不完全一样,好像……更纯粹,更危险。
“没本事救人,就别在这装神弄鬼。”叶云歌从怀里掏出那半枚桂花簪,放在掌心,“你是谁,跟苏瑶什么关系,我没兴趣知道。但想糊弄我,还嫩了点。”
红衣女子的脸色瞬间沉下来,周围的温度突然降了好几度。那些镜面里的倒影开始扭曲,变成各种各样的怪物,全都用怨毒的眼神盯着叶云歌。
“敬酒不吃吃罚酒!”红衣女子的声音变得尖锐刺耳,右手成爪,指甲瞬间变长,闪着寒光抓向叶云歌的脸。
叶云歌早有准备,侧身躲过这抓,左手顺势抽出腰间匕首,刀尖划破红衣女子的手腕。
血珠滴落,在地面上汇成一条细细的红线,顺着镜面裂缝钻进去。
“啊——!”红衣女子发出凄厉的惨叫,右手腕上的伤口竟然开始冒烟,“叶家血脉……不可能!你们的血脉封印还没解除……”
她的话没说完,整个人突然炸开,化作漫天红色光点,像萤火虫一样散落在空气中。周围那些镜子开始碎裂,咔嚓咔嚓的声音此起彼伏。
空间剧烈震动起来。
叶云歌赶紧扑过去扶住李文渊,可脚下地面突然裂开,整个人往下掉。他死死抱住昏迷的李文渊,在失重感中闭上眼睛,心想这次真要完了。
坠落感突然消失。
叶云歌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个太极图案的中央。脚下是黑白分明的太极图,四周不再是镜子,而是透明的墙壁,外面是翻滚的云雾。透过云雾,隐约能看到许多模糊的人影在缓慢移动,那些人影里有穿白衣服的道士,也有戴青铜面具的妖人,像是无数场战斗的剪影。
怀里的桂花簪突然发出柔和的光,不再烫人,反而暖暖的。
叶云歌低头看去,半枚桂花簪上的裂痕正在慢慢修复,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把这断开的部分重新连接起来。
怎么回事?他记得很清楚,这簪子是苏瑶消散时留下的,明明已经断成两截。
“看来还是有人选择了最难的路啊。”
一个空灵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分不清来源。叶云歌握紧匕首,警惕地环顾四周。
太极图黑白交界的地方,缓缓升起一个人影。
这次不再是熟悉的面孔。
白裙女子静静站在那里,容颜清丽绝伦,眉眼间有种说不出的神韵,仿佛天地万物都藏在她那双眼睛里。她穿着简单的素白长裙,没有任何装饰,赤着双脚踩在黑白太极图案上,白色裙摆偶尔会掠过地面,带起细碎的光斑。
最让人在意的是她胸口的玉佩,那形状和叶云歌脖子上挂着的半块龙形玉佩一模一样,只是她这块是凤形,两块明显是一对。
“你到底是谁?”叶云歌握紧匕首,手心全是汗。眼前这女人给他的感觉比刚才的红衣女子还危险,却不带任何压迫感,反而有种……亲近感。
“我是守住这巨门星的人。”白裙女子轻轻开口,声音像山谷清泉滴落,“也是最后一个见证玄天剑谱传承的人。”
叶云歌皱眉。这女人说话文绉绉的,跟师父以前一个腔调。
“什么意思?”
白裙女子往前走一步,叶云歌下意识想后退,却发现双脚像是被钉在了原地。这不是对方动了手脚,是自己身体的本能反应,好像潜意识里知道这个女人不会伤害他。
“你胸口那半枚桂花簪,是你母亲的陪嫁物。”白裙女子的目光落在叶云歌胸口,“另一半,在苏瑶那儿。”
叶云歌猛地抬头看她。这个秘密,除了药王谷的几位长辈,不可能有外人知道。当年爹娘出事后,是师父把他送去药王谷养伤,那期间他发着高烧说了不少胡话,醒来后对那段记忆模糊得很。
“你怎么会……”
“我是谁不重要。”女子打断他的话,往前走了第二步,已经到他面前,近得能看到她瞳孔里映出的自己,“重要的是,你的选择会决定三个人的命运。”
叶云歌闻到她身上有种淡淡的桂花香,和苏瑶身上的味道很像,却又更加清冽。
“什么意思?”他问道,同时注意到女子的脸——越看越觉得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又想不起具体是在哪里。
女子抬起手,指尖快要碰到他的脸,却在最后一寸停下。叶云歌能感觉到那指尖的凉爽气息,吹得脸颊有点发麻。
“你以为苏家真的只是普通的武林世家?”女子的声音突然变低,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悲伤,“苏家世代守护着玄天剑谱的秘密,而苏瑶……”
她的话停住了,目光转向叶云歌手里握着的半枚桂花簪。
“苏家女子,生来就带着封印血脉力量的使命。要破开封印,除非找到命定之人。”
叶云歌的心猛地一跳。
苏家守护玄天剑谱?命定之人?
这些他之前一点都不知道。他只知道苏瑶是武当弟子,家里世代行医救人,和江湖纷争扯不上关系。
“你到底想说什么?”叶云歌握紧了匕首。
白裙女子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她的指尖冰凉,碰到他手背上刚才被红衣女子捏出的红痕,一股凉意顺着皮肤往里钻。
怀里的桂花簪突然发出刺眼的白光,叶云歌感觉自己的意识像是被扯进了另一个空间。
眼前不再是太极幻境,而是漫天厮杀的场面。
血魔教妖人围攻一群白衣道士,领头的面具人一掌拍碎了一个老道士的天灵盖。鲜血溅了旁边小道童一脸,那道童看着眼熟——是年少时的师父。另一边,个红衣女子正和血魔教圣女打得难解难分,她的招式路数,和刚才那个红衣女子一模一样。
“苏家先祖与叶家先祖本是道侣,共同守护玄天剑谱。”白裙女子的声音在虚空响起,“可三百年前,叶家出了叛徒,勾结魔教,导致封印松动,血魔重现人间。”
画面突变,变成了一片火海。
穿白衣的女子把婴儿塞进暗格,转身面对一群黑衣人。她胸口处有和叶云歌一模一样的月牙胎记。黑衣人首领手里拿着半块龙凤玉佩,赫然是叶云歌从小戴到大的那半块龙形玉佩的另一半——凤形玉佩。
“叶家血脉之力与玄天剑谱相生相克。”白裙女子的声音越来越轻,“血脉觉醒太早,会被力量吞噬心智;觉醒太晚,又会错过掌控力量的最佳时机。”
眼前画面再次变化,叶云歌看到自己爹娘惨死那天的景象。
院子里全是血,爹胸口插着母亲的匕首,母亲站在旁边,手里紧紧攥着半块桂花簪,正是他现在握着的这半块。爹的眼睛还睁着,死死盯着母亲,嘴唇动着像是在说什么,可一声声音都发不出。
原来师父没骗他,叶云歌一直以为是血魔教杀了爹娘,原来……是母亲亲手了结了父亲。
为什么?
叶云歌想嘶吼,喉咙却像被堵住一样发不出声音。胸口闷得发疼,像有块烧红的烙铁死死烫在肉上。
“叶家血脉中藏着克制血魔的力量,但这种力量太过霸道,需要至阴至纯的女子血脉中和。”白裙女子的声音似乎带着一丝叹息,“你母亲为了阻止你父亲变成第二个叛徒,只能亲手……”
声音戛然而止。
叶云歌猛地回到太极幻境,大口大口喘气。眼前白裙女子的身影变得模糊,像是随时要消失。那些镜子碎片在空中重新组合,形成一幅完整的太极图,缓缓旋转。
“苏瑶她……”叶云歌的声音干涩得厉害,“她的魂体……”
白裙女子抬手抚摸他的脸颊,冰凉的指尖擦过他的眼角,把滚落的泪珠抹掉。这动作太过亲昵,叶云歌下意识想躲,却发现身体不听使唤。
“她是最后一个能封印你的人。”女子的脸慢慢靠近,距离越来越近,叶云歌甚至能感觉到她的呼吸,带着清冽的桂花香,“叶家血脉每代只会觉醒一人,而苏家血脉每百年只会出现一位圣女。你们俩的相遇,不是偶然,是宿命。”
叶云歌胸口的胎记突然发烫,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烫,烫得他几乎要叫出声来。半枚桂花簪发出刺眼的青光,从他掌心飞出去,悬在两人之间。
白裙女子伸出手指,轻轻点在簪子断裂处。
“苏家女子的宿命,就是用自己的魂飞魄散,来换回叶家血脉的完整。”女子的指尖划破虚空,在簪子断裂处划了一道弧线,“当年你母亲若不是为了留你一命,本可以……”
她的话没能说完。
太极中央的黑白两点突然爆发出强光,整个空间剧烈摇晃。白裙女子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像被狂风吹散的雾气。
“血魔教早就知道真相了。”她的声音变得断断续续,“所以他们要……拿到玄天剑谱,还要……活抓苏瑶……”
叶云歌想抓住女子的手,指尖却直接穿了过去。她的身体正在变成点点光斑,像萤火虫一样飞向四周。
“红衣女子是苏瑶的……姐姐……”
声音彻底消失在空气中。
白裙女子化作漫天光点,部分融入叶云歌体内,部分飞向昏迷的李文渊,剩下的大部分则涌向半空中那半枚桂花簪。
青光骤然爆发,刺得叶云歌睁不开眼。
等他适应光亮,发现自己站在一片虚空之中。李文渊躺在旁边的石台上,脸色苍白但呼吸平稳了些。周围不再是镜子,而是悬浮在空中的巨大太极图案,黑白两色不断旋转,散发出强大的能量波动。
半枚桂花簪悬浮在他面前,通体透亮,青光流转,像是活了过来。
突然,一阵脚步声从背后传来。
叶云歌转身,看到刚才的红衣女子正站在那里,但不再是之前那种妖异的模样,反而有种……悲伤。她换回了普通的青布裙,头发简单梳成马尾,右眼角那点泪痣红得刺眼。
“你到底是谁?”叶云歌握紧匕首,全神戒备。
红衣女子——或者说,现在应该叫她青裙女子,往前走了两步。
距离近了,叶云歌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药草香,和药王谷后山那种混合着泥土的清新气息一模一样。
“五年前,药王谷外,把你从冰窟窿里捞出来的人,是我。”她声音有些哑,像是刚哭过,“我叫苏晴,苏瑶是我妹妹。”
叶云歌瞳孔猛地收缩。
苏晴,苏瑶……只差一个字。
怪不得他总觉得在哪里见过苏瑶,原来她和那个救过自己的红衣姐姐有七分相似。
“为什么……为什么之前要那样对我?”叶云歌的声音有点发抖,匕首差点从手里掉下去。
苏晴抬手,指尖碰了碰自己的眼角,那里已经没有了那颗红痣。
“巨门试炼,考的就是心。”她看着叶云歌的眼睛,眼神里有种说不出的复杂情绪,“心不坚,道不纯,怎么配得上那玄天剑谱?”
叶云歌想起幻境里看到的画面,想起爹娘惨死的真相,想起苏晴刚才说苏瑶是她妹妹……心乱如麻。
“苏瑶她怎么样了?”
苏晴的脸色暗了暗,往前走了一步。两人之间距离不过一尺,能清楚感觉到对方的呼吸。叶云歌闻到她身上药草香里,还混着淡淡的血腥味,像是伤口刚愈合不久。
“她还活着。”苏晴的目光往他胸口瞟了一眼,“血魔教要用她的圣女血脉,解开你身上的封印。”
叶云歌的心跳骤然加速。原来苏瑶在血魔教手里,不是因为她是玄天剑谱的线索,而是因为她是解开自己血脉封印的关键。这就是为什么血魔教明明已经拿到了玄天剑谱的残篇,还要死死抓着苏瑶不放。
“玄天剑谱到底是什么?”叶云歌追问。这名字他听了太多次,可到现在都不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苏晴沉默了下,往前走了半步。两人距离近得能感觉到对方的体温。她右手上有道狰狞的疤痕,从手腕一直延伸到小臂,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撕开又缝起来的。
“你真要知道?”她的声音有点发颤。
叶云歌点头。
苏晴抬起手,轻轻碰了碰叶云歌胸前的月牙胎记。指尖冰凉的触感让叶云歌浑身一颤,胸口的印记像是感应到什么,开始发烫。
“玄天剑谱不是武功秘籍。”苏晴的目光变得悠远,“是一把钥匙,能打开上古神兵玄天剑的钥匙。传说那把剑吸收了天地灵气,能斩妖除魔,但也能……毁灭世界。”
叶云歌愣住了。
师父说过玄天剑谱是武林至尊秘籍,血魔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