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
惨白的圆月挂在天际,【幻墙】外的深山中,不时传来狼嚎。
【镜】城那的人们因为白天的仪式都累了,于是取消了夜生活,窝在自己的小家中酣眠。
一片花海。
三木在花海的缝隙中漫无目的的走着,眼前除了虚空就是花儿。
“梦中的精灵啊——吹散浓雾呀——她牵着我的手——直到永久——”远处传来不着调,但依旧动听的歌声——真是全靠那人温柔的嗓音撑着,不然就成噪音了。
三木追寻声音而去。远远的看见了一位一袭白裙的女孩儿,背对着她,正在编花环。
“那个……你好?”三木走到那女孩的身边轻声打了个招呼。
可那女孩却猛的跳了起来,似是受到什么惊吓叫出了声“啊!!!你是谁?为什么会在我的梦里?!”那女孩只顾闭着眼睛乱叫,都不曾看面前人的脸。
“梦?”三木倒是一脸奇怪,她总觉得这片花还很熟悉,熟悉到像是在现实中见过,并且自己现在正处于现实一般——如果说这是梦,那这梦也太过于真实,给了三木一种很强烈的现实感。
那女孩终于睁开眼看了一眼三木。
“啊!是你呀!”
三木还没反应过来,那女孩就激动的上来拉住了她的手。
“上次有好多问题没来得及问呢!你怎么才来?我每天晚上都期待能梦到你呢!”
“三司?”
三木也反应过来,愣愣的看着面前这个比自己高了半个头,言语间透着她不曾有过的生动与温柔的女孩儿。
她忽然觉得很安心。
有一种在荒漠中终于找到一片绿洲的安心。
“可能是我不常做梦吧……”三木的语气如常,不管是从酒吧抓自己妈回家的时候,还是与槐安斗嘴的时候,她的声音似乎总只有分贝的变化,若不看神情还真觉得她像个机器人。
——或者说是一个模仿人类说话的别的什么东西
“哎呦,那好不容易见次面,我们可得好好聊聊。”三司拉着三木坐到了花丛中,语气轻柔“你今年多大了?是不是跟我一样没有右眼?”
三司一只手握着三木的手,一只手撩起自己遮住右眼的刘海,刘海下藏着的是一只没有眼球的眼眶,眼眶里似乎还密布着血丝。
“我今年十六岁,我有右眼,但右眼天生弱视。”三木说话的时候垂下了眼,眼睫轻微的颤抖,不敢直视三司。
——不知为何看到她空荡的眼眶时,三木有些喘不上来气儿。好似被人推进了深海,将她压的抬不起头来。
一种莫名的心酸感蔓延似是要将他吞没,那是她从未有过的情绪,这让她感到慌张与茫然。
三木只能生硬的转移话题。
“你的发卡是两个爱心?”
“啊,这个啊。”三司随手摘了一个下来“这是我老师送给我的生日礼物。”
“那你跟你学院的老师关系很好啊。”
“是啊,我们是一对一的,因为每年只有一个人【降生】”三司把左眼处的头发向上拨弄,拿发卡夹好,那只左眼中装满星辰亮的惊人。
她们俩这一点是一样的,对于未知物有天生的探索欲。
“我们也是每年只有一个孩子【降生】还是在【幻墙】外【降生】的是三个白衣服的女人送到我们这儿的【神使】手上的。”
其实相较之下,三木显得平静多了,她只能感到血液在不受控制的乱撞,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哎?白衣服的女人吗?那是……”三司话还没说完,空间又开始扭曲,连声音也消失不见。
三木睁开眼,只能看到一片漆黑,窗外似乎刮起了大风。
乌云密布。
三司也睁开了眼。
窗户已经被雨水沾湿,绵延不绝的大雨始终停留在【体】城内。
一片死寂。
“叩叩叩——”窗户被人敲响,一夜无眠的三木茫然的看向窗口。
一只火红大蜜蜂正一手扒拉着第三层的窗帘,使自己吊在第二层的窗户前,一手敲着窗户。
三木眉心一跳,长叹一口气“你是不是脑子缺根筋?”她抬手拉开窗户让槐安进来。
“不会走门吗?你腿是断了吗?”三木双手抱胸,靠在窗边瞅着槐安“你还真觉得你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了?”
“哎呀,这不是着急带你去学区吗?你东西收拾好了吗?”槐安活动活动自己的胳膊,似乎是刚刚的危险动作让她的手臂有些许疼痛,眼角都泛着泪光。
“痛你就受着吧。”
三目冷冷甩下一句,随手从角落里套了个黑色书包,走到衣柜前拿了三四套换洗的衣物,又去了自己独立的卫生间拿了日用品,最后把自己的耳机,电线,平板和手机塞到夹层里,一个小小的书包装下了三木所有的东西。
“你不带厚的衣服吗?”
“等到天冷了再回来拿。”
“你那是哆啦A梦的资源口袋吗?那么能装?”
“快闭嘴,走吧。”
三木被她没话找话说的烦了,赏了火红大蜜蜂一巴掌但把自己手拍痛了。
“你头是铁做的吗?”三木甩甩自己的手,恨恨的叫道。
“哎呀~走啦走啦。”槐安一把捞起三木“大家都在等着呢。”槐安冲三木挤了个媚眼,便屏息凝神,专注的发动【神降】。
她的话飘散在风里,两人到达一个铁栅栏前。
“这里他么是监狱吧?”三木没忍住低声骂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