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谅我吧

……

休塔尔克越来越大了，从最开始的牙牙学语到蹒跚学步，芙瑞雅记得他从小到大的每一点足迹。

她在战士之乡的生活照旧进行着，似乎也没什么变化。芙瑞雅忽然明白了了一些事情，这世界是一个巨大童话镇，阳光底下是幸运者，黑暗地下的则是不幸者。生活？只是时间流逝，故人又换了一批而已。

芙瑞雅对时间又多了一个新的认知，它快如闪电，又和昙花一样转瞬即逝，有时却又像无穷无尽的梦魇，每一分每一秒都漫长。

可惜幸福不能慢一些，痛苦不能快一些。

“休塔尔克长的好快啊……”

壁炉里的火光映在墙壁上摇曳，修特尔兹挺拔的背影还在壁炉前，少男的身形挡住了大半的火光，火光似乎揉碎了他周身的冷意，为这小小的屋子里填上了一抹温柔。

坐在桌前的芙瑞雅单手支着脸颊，一面目光随着休塔尔克的动作游离。透过窗户，芙瑞雅看到休塔尔克小小的身影正挥舞着手中的木剑，周而复始。

感觉他一转眼就长大了，芙瑞雅幽幽的喟叹，引来修特尔兹一声轻笑。

他在火光中回过头，眼带笑意，“但已经过了很久了，芙瑞雅，休塔尔克已经六岁了。”

“五年也很短了”，芙瑞雅回眸对上修特尔兹的眼睛，如往常般无异的棕红色瞳孔总是这么平和。

芙瑞雅指尖缠绕着鬓角的发丝，火红色的长发几乎与昏暗的夜色融为一体，静静回望来的赤瞳一如他印象中那样，笑意，平静，疏离冗杂在一起。

她的眼睛会说话，会说复杂而晦涩的语言，让人看得懂字却弄不清意思。

修特尔兹认真注视着她的眼神，声音里透出一点无奈。

“五年很长了，芙瑞雅”，芙瑞雅未置一言，修特尔兹回头，注意力又回到了烤肉排上，“芙瑞雅，去叫休塔尔克回来吃饭吧，今天也要犒劳一下你自己。”

“……知道了，修特尔兹哥哥。”

话落，芙瑞雅立即跑出了屋子。

芙瑞雅已经很久没叫过他这个称呼了，不知道是不是在耍什么小脾气，昏暗的房间遮不住摇曳的火光，屋子里，修特尔兹唇角扬起一个愉悦的弧度。

。

“休塔尔克！”

两人的距离不断拉近，直到近时，休塔尔克才听到这声呼喊，惊觉来人已经靠近。

他握着木剑的手不由得紧了紧，溅起的泥水有少许扑在了她纯白的衣服下摆上，目光触及那一点污渍，休特尔克愣了一下。

姐姐最喜欢她自己那身白衣服和披风了。

“姐姐……”

“休塔尔克”，没等来预想中的反应，休特尔克被芙瑞雅拉着走向了家里，她说，“我猜你肯定饿了，我们回家吃饭吧。”

休塔尔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默默回握住她的手，他发觉芙瑞雅是不会生气的，他从未见过她对自己发怒的样子。

姐姐是云端的月亮，哥哥是耀眼的太阳，所有人都在夸赞哥哥的天赋，在他印象里，哥哥的脸上总是带着一丝不苟的表情，看着他时总是很认真，但休特尔克猜不到他在想什么。

他看起来很可怕，但其实是休塔尔克不知道怎样去面对他，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被他们喜欢……

【“只能做到这种程度吗？”】那道疤痕几乎占据了休特尔克对他的全部印象像，他的脸上总是面无表情，只是眼睛里毫不掩饰的神色让休特尔克感到害怕，他不喜欢这样的目光，【“休塔尔克……”】

他不明白他们没有表情的脸上的眼神到底代表什么意思，但休塔尔克一看到这样的他们就会想逃避。

父亲也是，哥哥也是，他都不敢去面对。还有……姐姐。

他怕他还会让她失望。

“……”，人的某些意识往往都是在一瞬间出现的。他好像，从来都没有让他们骄傲过，哪怕一次。

……

【“跟修特尔兹比起来，你简直差远了。”】

叹息声在耳边久绕不去。

……

“姐姐，哥哥在做什么？”

“汉堡排”，修特尔兹端着餐盘来到桌前，“你今天生日对吧？要对老爸他们保密哦。”

休特尔克静静看着眼前的烤肉排，彼时他还不知道它的含义。

“来，快趁热吃吧”，修特尔兹只煎了两份，并没有准备他自己的，他将餐盘放在两人面前，“记得早点休息。”

“还有芙瑞雅，今天不许再熬夜了。”

“……才没有！我那天只是刚好半夜睡醒了而已，修特尔兹哥哥！”

休塔尔克第一次见芙瑞雅这种样子，屋子里总是太暗了些，还有，烤肉排……很好吃。

休特尔克慢慢咀嚼着肉排，目光触及到了修特尔兹两人的活动，姐姐少有的鼓着腮帮子，哥哥单手挡在她的额头前。

汉堡排的滋味在口腔蔓延。

次日，早早起来的修特尔兹又一次准备去征伐魔族，村口临别时，芙瑞雅拉着小休塔尔克站在村口。

“明明我也想去的嘛，什么时候才能带上我啊。”

芙瑞雅已经练了五年的剑了，修特尔兹几乎十天半个月都难有一次时间教她剑术，当然还有一部分是因为修鲁斯的不满。

在他看来，她有点阻碍修特尔兹的步伐了，但大概是出于父母牺牲的缘故，修鲁斯倒是没有把过多的不满表达出来。

对于芙瑞雅而言，修鲁斯是时好时坏的父亲，但对她确实是仁至义尽。

看着玩笑语气抱怨的芙瑞雅，修特尔兹轻轻点了一下她的额头，“抱歉，芙瑞雅，原谅哥哥我吧……”

（这个时候就要讲一个神威难藏泪的故事了……哈哈哈哈）

“我会给你们带礼物回来的，还有休塔尔克，要乖乖在家听姐姐的话。”

“兄长”，休塔尔克发出一声短促的音节，修特尔兹闻声回头，唇角扬起清浅的弧度，“嗯？”

“……”，休特尔克无措了一下，始终没想好该回答什么，他抿了抿唇，最终低低的回应，“我会听话的。”

“嗯。”

“我知道的。”

因为，你一直以来都是个乖孩子啊。

我知道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