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粒子扑簌簌地砸在纸伞上，发出细微的噼啪声。宫桑徵的鹿皮靴踩进积雪里，陷下去半寸深，每一步都带起一丝细微的咯吱声。云雀提着灯笼走在前面，昏黄的光圈晃晃悠悠地扫过回廊两侧垂挂的冰棱，在宫桑徵的眼底投下一片细碎的影子，像某种不安分的跳动。
“小姐，当心台阶。”云雀忽然停下脚步，灯笼往右偏了偏，昏黄的光洒在女客院落那扇雕花木门上。门虚掩着，门缝里漏出一线暖光，像是寒冬里的一抹呼吸。宫桑徵反手将伞柄往雪地里一插，伞面微微颤了颤，雪粒子滑落下来，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在这儿守着。”她低声吩咐了一句，随后迈步向前。鹿皮靴碾过门槛时，她故意加重了力道，木门瞬间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天地玄黄”
铜镜前梳发的背影猛然僵住，象牙梳从女子的指尖滑落，当啷一声砸在青砖地上，清脆的声响在静谧的空间里炸开。宫桑徵倚着门框，指尖漫不经心地转着一支珍珠簪子。烛火摇曳，将簪尖映得雪亮，正对着铜镜前那道身影的后颈。
梳妆台前的女子缓缓转身，发梢还缠着半截红绳，松散地垂落在肩膀上。烛光在她瞳孔里跳动了一下，她的嘴唇微启，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魑……魑魅魍魉。”
簪子的转动骤然停下。宫桑徵的目光落在对方左手上，那只手正悄悄往妆奁匣子底下摸去。她唇角勾起一抹笑，轻声说道：“云姑娘找这个？”袖中滑出一块雀鸟纹玉佩，玉佩悬在半空中，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了晃。窗外传来巡夜侍卫的皮靴声，沉稳而规律，茶盏里的光斑随着脚步声微微震颤，映在云为衫苍白的脸上，像一层漂浮的薄纱。
“云雀现在在我那儿。”宫桑徵压低声音，几乎是贴着气息说出了这句话。玉佩轻轻落在妆台上，她故意没擦掉上面沾着的血渍，那点暗红在烛光下慢慢晕开，如同一朵悄然绽放的花。铜漏滴了三声，云为衫突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宫桑徵能感觉到对方掌心的冷汗，还有指甲陷入皮肉时那细小的刺痛感。云为衫的呼吸喷在她的耳畔，带着薄荷叶的苦涩味。“你把她怎么了？”她的声音颤抖着，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
宫桑徵没有挣扎，任由对方的手掐住自己的腕子，另一只手却从腰间锦囊里摸出个东西。半枚断梳躺在她的掌心，锯齿状的断口还勾着几根红丝线。“她说你会认得这个。”
窗外的靴声突然折返，宫桑徵猛地将人拽到屏风后。她们的后背撞上博古架，发出一声轻微的响动。几乎在同一瞬间，三支羽箭钉入了她们方才站立的地砖，箭尾嗡嗡作响。云为衫的胸膛剧烈起伏，隔着两层衣料，宫桑徵能清晰感受到对方过快的心跳，像是一面被敲击的鼓。
“明晚子时。”宫桑徵突然凑近她的耳垂，热气呵得云为衫耳尖发红，“旧茶坊。”她的话音刚落，云为衫的手便推了过来，但宫桑徵已经及时退开。她的指尖掠过对方腰间，顺手牵羊地带走了那枚铜钥匙。
云为衫低头摸向空荡荡的束带，宫桑徵已经退到了门边。夜风卷着雪片扑进来，吹熄了最近的那盏灯。黑暗中，她听见瓷片刮过木板的轻响——是那半截梳子被推到了脚边。宫桑徵的声音混在风雪里，像是一缕飘忽的烟，“带着它来。除非你不想见云雀。”鹿皮靴碾过门槛时，她听见背后传来极轻的回应，像是片雪花落在烧红的铁板上，随即消散在寒冷的空气中。
宫桑徵带着云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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