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远徵一脚踹开角宫大门时,门轴发出刺耳的呻吟。冬日惨白的阳光从窗棂间漏进来,在地砖上投下细长的影子,像一道道鞭痕。
"宫梦角!"他吼声震得梁上灰尘簌簌落下。
熏香太浓了。宫远徵眯起眼睛,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从屏风后转出来。宫梦角今天穿了件藕荷色袄裙,发间金步摇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在阳光下闪着刺眼的光。
"远徵哥哥?"她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手指却悄悄绞紧了帕子,"怎么这样大的火气?"
宫远徵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她面前,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摔在案几上。药粉撒出来,在乌木案几上铺开一片刺目的白。
"解释。"他声音压得极低,手背上青筋暴起,"昨日的安神茶。"
宫梦角的睫毛快速颤动了几下。她往后退了半步,后背抵上冰凉的立柱。这个角度正好让阳光照在她脸上,显得脸色格外苍白。
"我...我不知道远徵哥哥在说什么。"她声音开始发抖,眼眶迅速泛红,"那茶有什么问题吗?"
宫远徵突然笑了。他伸手扣住宫梦角的下巴,力道大得让她痛呼出声。凑近时闻到她身上浓郁的茉莉香,混着熏香的味道令人作呕。
"装?继续装。"他拇指擦过她涂了胭脂的嘴唇,蹭下一抹艳红,"迷魂散,你明明知道药效刚好是我回徵宫的时候,要不是我找宫桑徵…
宫梦角的眼泪突然决堤。她猛地挣脱开来,踉跄着跪倒在地,拽住宫远徵的衣摆。
"不是我!"她哭得浑身发抖,金步摇缠进了发丝里,"是桑徵妹妹...是她逼我这么做的!她说若我不照办,就让人打断我身旁奴婢的腿..."
厅外回廊的阴影里,宫桑徵无声地勾起嘴角。寒风卷着碎雪从廊下掠过,吹起她素白的衣角。她看着厅内那场闹剧,指尖轻轻摩挲着袖中冰凉的瓷瓶。
"撒谎。"宫远徵的声音突然有些动摇,"桑徵从不管前院的事。"
宫梦角抬起泪痕斑驳的脸,胭脂糊成了一片:"她嫉妒我很久了...上次她还偷偷推我下水"她突然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一道狰狞疤痕,"看,这也是她推我撞的!"
宫远徵呼吸一滞。那道疤他记得,去年宫桑徵去角宫给梦角诊脉...
阴影中的宫桑徵终于笑出了声。她低头看着手中茶盏,突然收紧五指。瓷器碎裂的声音被风声吞没,瓷片扎进掌心,血珠顺着腕骨滚落,在雪地上洇出几点红梅。
"百倍偿还。"她对着空气轻声说,舌尖尝到铁锈味。袖中瓷瓶贴着肌肤,冰凉得像块寒铁。
厅内宫梦角还在哭诉:"....上次她推我下水就是我不答应她.."她膝行两步,颤抖的手指抓住宫远徵的腰带,"你信我,我怎会害你..."
宫远徵下意识后退,后腰撞上案几。药粉被震起来,在光线里形成细小的雾。他突然觉得头晕,那些白色粉末像无数只小虫往眼睛里钻。
"你们..."他声音沙哑得可怕,"到底谁在说谎?"
寒风突然灌进厅内。宫梦角猛地转头,看见洞开的大门边站着个雪人般的身影。素白衣裙,黑发间只簪一支木钗,唇色比雪还淡。
"问得好。"宫桑徵慢慢走进来,每一步都在地砖上留下带血的脚印。她举起鲜血淋漓的右手,瓷片在阳光下闪着光,"不如让梦角姐姐也尝尝这茶的滋味?"
宫梦角的尖叫卡在喉咙里。她疯狂摇头,金步摇甩脱了,叮当一声滚到宫桑徵脚边。
"不是我!真的是她——"
宫桑徵突然俯身,染血的手指捏住宫梦角的下巴。凑近时闻到她身上甜腻的茉莉香,混着眼泪的咸腥。
"姐姐记性真差。"她声音轻得像雪落,"上月廿三,西跨院偏房,你往茶里加药时说的什么?"拇指重重碾过对方嘴唇,把血迹抹上去,"'这量够他难受好长时间'——原话,对吧?"
宫梦角瞳孔骤缩。她突然发疯似的挣扎起来,指甲在宫桑徵手背上抓出几道血痕。
"你监视我?!"
厅内突然安静得可怕。宫远徵站在原地,看着两个同样满手是血的女人,突然觉得无比陌生。阳光偏移了几分,照出地砖上凌乱的血脚印,像某种诡异的符咒。
宫桑徵直起身,从袖中取出个瓷瓶放在案几上。白瓷映着乌木,像口小小的棺材。
"证据都在里面。"她转身往外走,裙摆扫过地上的金步摇,"远徵哥哥不妨看看,到底谁在说谎。"
跨出门槛时,她听见宫梦角崩溃的哭喊和瓷器碎裂的声音。寒风卷着碎雪扑在脸上,生疼。掌心伤口还在流血,她却觉得痛快极了。
转角处有个身影静静立着。李晚桑抱着手炉,呼出的白气模糊了镜片。
"值得吗?"她指指宫桑徵鲜血淋漓的手。
宫桑徵把伤手按在雪墙上,看着殷红在纯白上蔓延:"这才刚开始。"
“我先走了”李晚桑说完化为白雾走了。
宫桑徵望着那些黑点消失在灰蒙蒙的天际,突然想起重生那日天道说的话:
"她们用谎言织网,你便用真相为刀。"
“如果她们倒打一耙,你就用点手段,我会摆平,放手去做,你才是真正的女主。”
\[本章完\]
李晚桑最近忙,不会咋更,不会弃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