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桑徵赶到长老议事厅时,月光正斜斜地穿过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厅内烛火摇曳,映照着中央那块盖着白布的尸体,墙上那行"弑者无名,大刃无锋"的血字在烛光下显得格外刺目。
"三小姐。"守卫低声行礼,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恐惧。
她微微颔首,目光扫过厅内众人。宫尚角披着睡袍站在尸体左侧,衣襟微敞,露出锁骨处一道陈年疤痕。宫远徵已经穿戴整齐,腰间暗器袋鼓鼓囊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袋口系绳。两人之间隔着三步距离,却像是隔着一道无形的墙。
"宫子羽呢?"她的声音很轻,却让厅内所有人都转过头来。
宫尚角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还没到。"
话音未落,大门被猛地推开。宫子羽大步走进来,发梢还滴着水珠,显然是匆忙赶来的。他的目光在看到白布时骤然收缩,喉结滚动了一下,"怎么回事?"
"如你所见。"宫远徵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月长老遇刺了。"
医馆的老大夫颤巍巍地掀开白布。月长老的面容安详得像是睡着了,只有喉咙处那道细如发丝的剑痕证明着死亡的降临。宫桑徵注意到伤口边缘凝结的血珠呈现出不正常的暗红色。
"一剑封喉。"老大夫的声音发颤,"伤口极薄,凶器应该是一柄薄如蝉翼的剑。"
宫尚角突然俯身,手指悬在伤口上方一寸处停住,"能让月长老毫无防备的,必定是深受信任之人。"
"或是非常偏爱之人。"宫远徵意有所指地补充,目光直直刺向宫子羽。
宫子羽的拳头猛地攥紧,指节发出清脆的响声。他眼中血丝密布,却强压着怒火,"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宫远徵向前迈了半步,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缩短。他身上那股药草混合着铁锈的气味扑面而来,"听说月长老最近经常指点某人剑法?"
宫桑徵不动声色地挪动脚步,恰好挡在两人之间。她的衣袖擦过宫远徵的手背,能感觉到他皮肤下跳动的脉搏异常急促。
雪长老重重咳嗽一声,"凶手能在长老议事厅行凶,必定是潜伏多年的高层。"
"无锋养出来的狗。"宫远徵冷笑。
宫子羽猛地抬头,"别把狼看成狗。"
厅内空气瞬间凝固。宫桑徵看到宫远徵的瞳孔收缩成针尖大小,他垂在身侧的手微微颤抖,像是极力克制着拔刀的冲动。
"够了。"宫尚角的声音像刀锋般劈开紧张的气氛,"当务之急是查清真相。此事由我负责调查。"
"不行!"宫子羽脱口而出,"贾管事的事还没查清,谁知道——"
"谁知道什么?"宫尚角眯起眼睛,"宫子羽,你是在质疑我的公正?"
宫远徵突然笑出声,"我看他是想借机逃避试炼。"
"祖训有云,"宫尚角的声音不紧不慢,"执刃试炼中途停止,视为放弃。"
宫子羽的脸色刷地变白。宫桑徵注意到他的指甲已经深深掐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渗出,滴在地砖上发出轻微的"嗒"声。
雪长老叹了口气,"特殊时期,破例允许子羽继续试炼。他把族人安危放在首位,这份心性值得赞赏。"
花长老犹豫地捻着胡须,"这...不合规矩..."
"今日破例,明日宫门规矩就会土崩瓦解。"宫尚角的声音陡然提高,睡袍下肌肉轮廓若隐若现,"十日为限。若我未能破案,角宫上下听凭执刃调遣;若我成功而宫子羽未通过试炼——"
"重选执刃。"宫远徵接话,眼中闪着危险的光。
大门突然被推开。一个身着月白长袍的男子缓步走入,灰白的鬓角与年轻的面容形成奇异反差。他的目光扫过众人,在宫桑徵身上停留了一瞬,那眼神让她想起雪山上盘旋的鹰隼。
"这位是..."雪长老连忙介绍。
"新任月长老。"男子的声音温润如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