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沈念将车停在玫瑰庄园后山的隐蔽入口。她关闭车灯,静静等待了十分钟,确认没有跟踪者后,才沿着一条鲜为人知的小径向实验室走去。
月光穿过树影斑驳地洒在石板路上,沈念的脚步声被刻意放得很轻。实验室建在山腰一处天然岩洞内,入口被茂密的藤蔓遮掩——这是母亲生前最隐秘的研究场所,连沈志远都很少踏足。
沈念拨开藤蔓,指纹解锁了厚重的金属门。实验室内的感应灯次第亮起,映入眼帘的是个约两百平米的空间,中央摆放着无菌操作台,四周陈列着各种精密仪器。墙上挂满了沈若兰的研究笔记和手稿,角落里几台大型培养箱仍在运转,发出轻微的嗡鸣。
"妈妈,我来了。"沈念轻声说,仿佛母亲还在某个角落专注地工作。
她径直走向最里侧的保险柜,输入密码。柜门开启,露出三个密封的试管架——里面是"永生花"原始菌株的不同代系。沈念取出标记为"G7"的试管,在灯光下观察那淡粉色的液体。
"奇怪..."她皱眉,菌液颜色比记忆中更深了一些。
沈念将试管放入便携式恒温箱,然后开始翻阅母亲的工作日志。突然,一张夹在日志中的照片滑落——照片上是年轻的沈若兰与一位金发女子的合影,背景似乎是某个国际学术会议。照片背面用褪色的笔迹写着:"与Jasmine,波士顿,2003"。
"Jasmine?"沈念从未听母亲提起过这个人。她正想细看,实验室的警报系统突然发出轻微的"滴滴"声——有人触发了外围传感器。
沈念迅速关闭主灯,只保留应急照明。她悄无声息地移动到监控屏幕前,调出外部摄像头的画面。三个黑影正从不同方向接近实验室入口,动作敏捷专业,其中一人手腕上的"J"字纹身在红外摄像下清晰可见。
"该死。"沈念暗骂一声,快速将照片和几本关键笔记塞进背包,同时启动了实验室的自毁程序——这是沈若兰设计的最后防线,一旦激活,所有电子数据将在30分钟后彻底清除。
她拎起恒温箱,从后方的紧急通道撤离。通道通向一个伪装成岩石的出口,出去后是陡峭的山坡。沈念刚爬出通道,就听到实验室方向传来金属断裂的巨响——入侵者已经突破了正门。
没有时间犹豫,沈念顺着山坡滑下,荆棘和碎石划破了她的衣服和皮肤。快到山脚时,她突然踩空,整个人翻滚着跌入一条小溪。恒温箱脱手而出,在岩石上撞出一道裂缝。
沈念顾不得疼痛,扑过去检查恒温箱。G7菌株的试管已经碎裂,淡粉色液体渗入了溪水。她只来得及抢救出半管残液,其余全部流失。
"不..."沈念绝望地看着这一幕。就在这时,山坡上传来脚步声和手电筒的光束。
她咬咬牙,将残余菌液小心封存,然后潜入溪流下游。冰冷的溪水让她浑身发抖,但求生的本能驱使她不断前进。大约半小时后,沈念爬上岸,藏身于一片茂密的灌木丛中。
手机已经进水无法使用,她无法联系周临深。更糟的是,恒温箱的定位装置可能已经暴露了安全屋的位置。沈念必须尽快赶回去警告周临深,但以她现在的状态——浑身湿透、多处擦伤,很难不引人注目。
远处传来引擎声,一辆送货卡车正沿着山路驶来。沈念看准时机,在卡车经过弯道减速时,悄悄爬上了车斗。车厢里堆满了鲜花,浓烈的香气掩盖了她的气味。沈念蜷缩在花丛中,借机检查背包里的资料——幸好照片和笔记都保存完好。
卡车驶入市区,沈念在红灯时跳下车,抄小路向安全屋移动。凌晨三点,她终于抵达公寓楼下,但立刻察觉到了异常——大楼前停着两辆陌生的黑色SUV。
沈念绕到后门,从消防梯爬上顶层。安全屋的窗帘紧闭,但透过缝隙能看到里面有人影晃动。她屏住呼吸,听到模糊的对话声:
"...不在...继续搜..."
"...华信那边...盯紧..."
"...J先生要活的..."
沈念的心沉了下去。周临深是生是死?她必须确认。正犹豫间,一只手突然从背后捂住了她的嘴。
"别出声。"熟悉的声音在耳边低语。
沈念几乎瘫软在周临深怀里。他拉着她悄然后退,进入相邻空置的公寓。关上门,周临深才松开手,他的脸色苍白,肩膀的绷带渗出了新鲜血迹。
"你怎么——"
"我听到他们破门就转移了。"周临深简短解释,"你的恒温箱有追踪器。"
沈念愧疚地低下头:"菌株...大部分都流失了..."
周临深没有责备,只是递给她一套干净衣服和热毛巾:"先处理伤口,然后我们离开这里。"
十分钟后,沈念换好衣服,简单包扎了伤口。周临深从衣柜暗格取出一个黑色手提箱:"临时身份、现金、武器,够我们撑一阵子。"
"去哪里?"沈念问。
"我有个安全的地方。"周临深检查了手枪弹匣,"但首先,告诉我你发现了什么。"
沈念从背包取出那张合影:"母亲从未提过这个人,但照片背面的'J'字让我联想到'荆棘'。"
周临深仔细查看照片,眉头越皱越紧:"Jasmine...J...等等。"他打开手提箱中的笔记本电脑,快速调取了一份加密档案,"贾斯敏·吴,MIT生物工程学博士,2008年死于实验室爆炸,官方说法是操作失误。"
"但?"沈念听出了弦外之音。
"但她曾是'永生花'项目的早期合作者之一。"周临深调出另一份文件,"看这个,2005年沈若兰与贾斯敏联合发表的论文,关于玫瑰红素抗衰老机制的初步研究。"
沈念震惊地看着屏幕:"母亲从未提起过有合作者..."
"因为她们后来分道扬镳了。"周临深滚动页面,"根据我的情报,贾斯敏主张将研究成果商业化,而你母亲坚持继续基础研究。2006年,贾斯敏突然退出学术界,次年创立了一家名为'荆棘生物'的空壳公司。"
"荆棘..."沈念喃喃重复这个名称。
"2008年贾斯敏死后,'荆棘生物'神秘消失,但地下黑市开始流传一种代号'J'的高价生物制剂,据说是某种未完成的长寿药原型。"周临深合上电脑,"现在看来,'荆棘'可能一直在暗中寻找'永生花'的完整配方。"
沈念突然想到什么:"实验室里的菌株...颜色变了。母亲在笔记中提到过G7菌株的不稳定性,需要定期'校准'..."
"校准?用什么?"
"某种特殊成分...她称之为'J元素'..."沈念突然瞪大眼睛,"天啊,难道..."
周临深也反应过来:"贾斯敏可能贡献了某种关键技术或成分,这就是为什么你母亲的研究一直无法完全复制!"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意识到:沈若兰的死,林家和明科可能只是表面凶手,真正的幕后黑手或许是这个潜伏更深的"荆棘"组织。
"我们必须找到更多关于贾斯敏的资料。"沈念说,"她的研究,她的人际关系..."
周临深点头:"我在波士顿有个联系人,能帮我们查MIT的档案。但现在..."他警觉地转向窗户,"我们得立刻转移。"
楼下传来对讲机的嘈杂声。周临深拉起沈念,从消防通道快速下楼。他们穿过地下停车场,从维修通道溜出大楼,钻进一辆不起眼的灰色轿车。
车子驶入夜色,沈念透过后窗看到几名黑衣人冲进公寓楼。她转向周临深:"现在去哪?"
"机场。"周临深简短回答,"我们飞波士顿。"
"什么?但我的护照和——"
"都在这里。"周临深递给她一个信封,里面是两本护照和机票,"我早有准备。"
沈念翻开护照,上面是她的照片,却是一个陌生的名字"林玫"。周临深的护照则署名"周远"。
"你到底是什么人?"沈念忍不住问,"普通银行家可不会准备这种应急方案。"
周临深专注驾驶,良久才回答:"我曾经是军人,现在是华信特别调查部的安全顾问。七年前,我受命调查一起涉及生物技术窃取的跨国案件,目标正是'荆棘'。"
"所以你接近我是为了..."
"一开始是。"周临深坦承,"但后来..."他话锋一转,"沈念,无论我的初衷是什么,现在我的唯一目标就是保护你,完成你母亲未竟的事业。"
沈念沉默片刻,突然问:"你认识我母亲吗?"
周临深的手在方向盘上微微收紧:"不认识。但我...敬佩她的坚持。"
这个微妙的停顿没有逃过沈念的眼睛,但她决定暂时不追问。车子驶入机场高速,晨光已经在地平线上若隐若现。
"到了波士顿后怎么做?"她换了个话题。
"先见我老师,他是MIT的退休教授,了解贾斯敏的底细。"周临深说,"然后...我们可能需要拜访一个特别的地方。"
"哪里?"
"贾斯敏的墓地。"周临深的声音低沉,"如果她真的在'永生花'中留下了什么秘密,那可能是最后的线索。"
沈念望向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思绪万千。母亲的死背后竟隐藏着如此庞大的阴谋,而"永生花"的价值远超她的想象。更复杂的是,身边这个神秘的男人,究竟还隐瞒了多少真相?
飞机起飞时,沈念疲惫地闭上眼睛。她仿佛看到母亲站在玫瑰园中,手中握着一朵发光的红玫瑰,花瓣上沾着露珠般的"J元素"...
"睡吧。"周临深为她盖上毯子,"到了我叫你。"
沈念沉入梦乡,梦里满是荆棘与玫瑰交织的迷宫,而远处,一个模糊的身影在呼唤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