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春阳正好。樱花树缀满粉白，细碎花瓣随风落在围棋联赛的报到处。时光站在大理石台阶上，口罩被呼出的热气洇湿，泛着不健康的潮红。他抬手挡了挡刺眼的阳光，春衫下的脊背已被虚汗浸透。
"小光，你的手在发抖。"褚嬴飘在他身侧，宽大的衣袖无风自动，眉宇间满是忧色。
"褚大人，"时光压低声音，口罩下却扬起一个狡黠的笑容，"您该不会是怕我这个职业九段输给高中生吧？"他故意转了转手腕，"这叫赛前兴奋，懂不懂？"
褚嬴的折扇"啪"地敲在他肩上："贫嘴！我是怕你待会儿把体温计都烧爆了！"虽是责备的语气，眼中却盛满关切。时光这才注意到自己掌心烫得吓人，恐怕又发烧了。
"时光！你可算来了！"吴迪小跑过来，眼镜后的眼睛一亮。他手里攥着赛程表，语速飞快："这次是团体赛制，每队三场对局，先赢两场就晋级。每人一小时包干制，看到那边的计时器了吗？还有..."
他的话被一阵喧哗打断。门口涌进一队穿着统一校服的学生，个个神情倨傲。吴迪推了推眼镜，压低声音："那是实验中学的，历届比赛的头号种子。要是有全国大赛，他们保底都能进四强。幸亏咱们首轮没抽到他们，不然真是..."
"说什么丧气话？"时光挑眉打断他，声音虽轻却透着坚定，"让他们见识见识十三中的厉害。"
何嘉嘉把玩着折扇，闻言用扇骨点了点时光的肩膀："你最好说到做到，要是敢输..."
"放心，冠军是我们的。"时光拍拍吴迪的肩膀，在心里默默补充：前世没拿到的奖杯，这一世我一定要和你们赢回来。
赛场内，各校选手陆续入座。时光在主将位坐下时，周身气场骤然一变。原本病恹恹的少年此刻脊背笔直，目光如炬，竟让对面的选手不自觉地正了正坐姿。
"请各位主将猜先。"
时光取出三枚黑子，对方出示三枚白子——他执黑先行。另一边，何嘉嘉执白，吴迪执黑。
"请多指教。"双方行礼时，时光感到太阳穴突突直跳，眼前的棋盘竟出现重影。他深吸一口气，落下第一颗黑子。
三十二手后，对方投子认负。时光刻意控制着节奏，让棋局看起来势均力敌，最终仅以半目险胜。但当他起身时，一阵天旋地转，不得不扶住桌沿。
"时光！"刚结束对局的何嘉嘉一个箭步冲来扶住他，"你这脸色..."
"没事，场馆太闷了。"时光勉强笑笑，隔着口罩都能感觉到自己滚烫的呼吸。他望向记分板："战况如何？"
"我和何嘉嘉都赢了！"吴迪兴奋地跑来，却在看到时光惨白的脸色时僵住，"你这状态...半决赛..."
"小问题。"时光搭上他的肩，"说好要拿冠军的。"
半决赛开始，时光落座时眼前发黑。他狠狠掐了下大腿，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
中盘时他已领先二十目，却故意下出几手缓着，最终仅以三目半取胜——既确保晋级，又不至于太过惹眼。
"我们进决赛了！"吴迪激动地冲来，却在看到时光的模样时噎住："你...真的没事？"
"激动而已！"时光沙哑道，努力挤出一个笑容。
何嘉嘉突然夺过吴迪手里的《围棋定式大全》，"啪"地合上："还看这破书？就算靠它赢了也够丢人的。"他用扇子轻点吴迪的额头，"真正的棋力在这儿——"又点点太阳穴，"能用的招式早就在这里了。"
转头瞥见时光强撑的模样，何嘉嘉暗自叹气：棋下得是漂亮，就是这身子骨...
"来！"时光突然起身，眼中闪着光，"让其他学校听听我们的气势！"
三个少年相视一笑，齐齐振臂高呼："十三中！加油！"
清亮的喊声在场馆回荡，那一刻，他们眼中跃动的光芒，比任何奖杯都要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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