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州七月的晚风裹着烤面筋的焦香，余荏冬垂眸擦拭斑驳的铁皮烤架，碎发被路灯染成暖黄。
她将最后一串骨肉相连摆在泡沫箱里，指节还留着前日被铁签划破的结痂——母亲的降压药见底了，弟弟哮喘复查的费用单还压在课本下。
改装电动车的轰鸣声撕破夜市喧嚣。
叶醒秋斜跨在车座上，校裤膝盖处的破洞随着动作微微晃动。
他晃着车钥匙上的叶氏火锅挂件，桃花眼扫过摊位前的“学生特惠”纸牌：“十串肉串，多放孜然。”
余荏冬抬头时睫毛轻颤，苍白的脸颊泛起薄红。
她记得这人是平州二中高二（3）班的风云人物，总踩着早读铃声冲进教室，校服永远松垮地挂在身上。
此刻少年歪头打量她的模样，让她下意识攥紧围裙。
“前面还有三位客人。”她声音像浸在冰水里的棉花，柔软却带着距离感，“需要等二十分钟。”
叶醒秋突然伸手撑住摊位木板，薄荷混着火锅底料的气息扑面而来。
余荏冬后退时撞翻辣椒粉罐，橙红色粉末在灯光下炸开。
“我帮你。”
他捡起罐子，修长手指在罐口蹭了蹭，“上次你自行车链条断了，是我修好的。”
这话让余荏冬指尖微顿。
那天放学她发现车篮里多出的崭新链条，还以为是陈南寻帮忙——那个总在食堂默默给她留靠窗座位的篮球生。
此刻真相突然浮出水面，她望着叶醒秋耳后未消的擦伤，想起三天前夜市有人闹事，似乎也是这个身影挡在她面前。
“谢谢。”她轻声说，将烤好的肉串装进纸袋，“那这次就我请你吧。”
转身时听到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余光瞥见少年往钱箱里塞了张钞票，却故意碰倒旁边的啤酒瓶。
“对不起，我赔钱。”
他晃了晃手里的碎玻璃渣，突然凑近压低声音，“明天记得给我留秘制酱料，不记得我以后就都不来了。”
不等她回应，已经跨上电动车扬长而去，车尾灯在巷口拐了个弯，消失在机械厂的锈色围墙后。
余荏冬数钱时愣住了——五十块纸币下压着张字条，歪斜的字迹写着：“帮你问过医生，治哮喘的进口药市立医院下周有优惠。”
她攥着纸条的手微微发抖，抬头望向空荡荡的巷口，蝉鸣突然变得震耳欲聋。
暗处，夏书雪咬着烤肠撞了撞陈南寻的肩膀：“别看了，叶醒秋那男生......”
话音未落，篮球生已经转身离开，手里的矿泉水瓶被捏得咔咔作响。
而在马路对面的公交车站，乔回舟咳着血沫在笔记本上写下：“她在火光里低头的样子，像幅会呼吸的画。”
夜风卷起摊位角落的传单，叶醒秋趴在电动车上，用手机备忘录打下第17条“接近计划”。
屏幕蓝光映着他发红的耳尖，远处纺织厂的探照灯扫过来时，他慌忙锁屏——界面停留在“余荏冬弟弟病历”的搜索记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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