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博出院那天是个晴天。
王一博换好衣服，与来看望他的父母一起，一步一步，慢慢走出了医院。
肖战还在工作，他这些天来探视都有意避开父王母，每次都挑晚上王一博睡觉时来探视，在病房外看了几分钟，便离开。
当时事故现场的情景历历在目，每次去探视时，看到脸色苍白的王一博，躺在病床上，肖战的心都宛若被凌迟。
有一次肖战去探视，在王母和王父之前，破天荒般进了房间，把自己做的饭菜搁在了床头柜上，即将迈步离开的双脚拗不过疯狂思恋的心脏，肖战坐在了王一博床边。
“一博……对不起……”
肖战握着王一博露在病床外的手，床上的人眼珠子在眼皮下动了动，肖战心里泛着苦，他红着眼眶，又把王一博的手放回被子里。
“一博，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肖战站起身离开了，王一博的手指动了动，他明明醒着，却终究没有将肖战挽留。
从病床上看窗外的月亮是艰难的，但王一博每个晚上都会尽力去看，即使只能看到月亮的一小块，也心满意足。
他好像能透过月亮看到肖战。
那天肖战送来的饭菜王一博全部吃光了，王父和王母问他晚上吃的什么，王一博说吃的医院伙食，王母谈起肖战，王一博也回避，他不知道自己和肖战该何去何从。
永远在妥协的关系，是走不远的，王一博早就明白这个道理。
或许他们应该给彼此一点时间，反正，没有谁是离不开谁的。
*
王一博出院后，两人心照不宣地拉开了距离，他们住在各自的房子里，偶尔也会一起睡，晚上王一博站在阳台上抽烟，肖战疑惑道，“一博，你不是戒烟了吗？”
“我抽的每一根烟都是射向敌人的一颗子弹，都是航母上的一颗螺丝，不管怎样，这都是我自己的爱国情怀。”
王一博挑了挑眉，肖战无奈一笑，“那你之前还劝我戒烟。”
“戒不掉就不戒了呗。”
王一博的语气轻快，肖战冲他一笑，看着他很久很久，王一博侧过脸，没吱声，他知道这是肖战想要离开的预兆。
“一博，每天下班回来能看到你，我真的很开心。”
肖战的声音很轻，阳台风小，将他的话吹到王一博耳朵里。身旁人听着，心脏又是一阵抽搐。
他的小月啊，一个人走了好久的路。
王一博攥紧了手，在心里默默回了一句，“以后的路，我都陪你走。”
*
肖战说要离开那天，是个阴天，连老天爷都提前知道肖战要走，在给王一博喻示。
但王一博偏偏没料到，他那天晚上还排了好久的队，就为了买肖战常去的那家甜品店里新出的甜点。
回家的路上，王一博会想肖战看到甜点会不会露出一点笑容。
晚饭是和肖战一起吃的，有王一博喜欢的可乐鸡翅，菜肴色香味俱全，王一博食欲旺盛，肖战做的菜永远都是如此合他胃口。
“一博。”洗漱过后，肖战和王一博躺在床上，肌肤相贴，他们好久没这么亲昵过了，肖战唤着王一博的名，王一博眨了眨眼，问道。
“怎么了，小月？”
“我明天要出差。”
王一博对肖战的回答并不意外，肖战最近好像总是很忙，总是加班，“哦，好，还有什么事要说吗？”
“一博，我们分开一段时间吧。”
王一博想过肖战会跟他提分开，但没想到这天来得那么快。
“好。”
王一博答应得仍然那么果断，肖战闭上眼想说继续睡吧，偏偏王一博又说了一句让他整夜都睡不着的话，“小月，分开一段时间可以，但你要知道，不管怎样，我还是爱你的。”
肖战闷闷地“嗯”了一声，他闭上眼睛，泪水立马盈满了整个眼眶。
于是王一博没再和肖战同居，各住各的，两人都分别回到了各自的轨迹。
他们不知道如何终止彼此之间的不平等关系，只有靠分离，结束彼此的关系。
这样的选择未免有些偏激，但没关系，分离之后，时间会让他们做出更好的选择。
*
肖战的生活变回原样，一个人上下班，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回家，他的身上好像总是有一种孤寂感。
之前上班时他一个人坐在电脑前工作，时不时喝杯茶提神，同事会突然感叹，阿战，我感觉你一个人好孤独。
肖战会冲她笑笑，不说别的，精力全放在工作上，哪有时间想其他。
以前的同学叫他肖战，现在的同事都叫他阿战，肖战都觉得，没有王一博叫的“小月”好听。
那个称呼好亲昵，只有王一博会叫。
肖战有时候会加班到很晚，之前无论他加班到几点，回来都能看到王一博开着灯躺在床上，开着央视频道，音量调到三。
那时的肖战，回小区时至少能看到有一盏为自己也因为王一博怕黑而开的灯，但现在，肖战加班回来只能独自面对空荡荡的房间，漆黑一片。
他突然就红了眼眶。
肖战总是把脸埋进被子里，渴望闻到王一博的味道，他努力地嗅，却什么都闻不到。
一个人面对一桌子菜，肖战一点食欲都没有，刚开始他还会自己做点菜，后来他就在街上吃点路边摊，无所谓，他从前也是这样过的。
但尝过甜的小孩怎么会喜欢苦。
肖战还是会做噩梦，噩梦里他一个人在荒郊野岭跑，被那些妖魔鬼怪追着，吞噬。
以前有王一博陪着会好很多，肖战会在王一博的歌声中入眠，在他的吉他声中睡着。
温柔的声线裹挟着他进入虚假又不愿醒的梦境，肖战很珍惜那来之不易的时光。
但现在，肖战只能从噩梦中惊醒，再从王一博的录音里睡过去，他身边能够抚慰他的东西，只有王一博给他唱的歌了。
录音不知道放了多少遍，肖战每听一遍，都像是在凌迟自己的心脏。
他还是会把自己蜷缩起来睡觉，抱住自己，即使这样也不能让他有足够的安全感。
没有谁是离不开谁的，是肖战离不开王一博。
说要离开的是肖战，离不开王一博的也是肖战。
肖战也不是每天都做噩梦，偶尔也会做美梦，关于河南，关于王父和王母，关于春节，家宴，和蝴蝶戒指。
梦醒了之后，肖战会笑，他笑，原来那些都是一场梦，他从未和王一博在一起过。
差点以为自己幸福了。
*
王一博的生活里，终于挤进了一点，关于肖战的踪迹。
王一博不会做菜，和从前一样每天去餐馆吃饭，每天一百多块钱的事情，他从不亏待自己。
但他也会想起肖战做的菜，味道不会像外面那么重口，肖战总是顾忌他的口味，总是能做出他喜欢的菜。
经过一家甜品店，王一博会下意识买一份，他不喜欢吃甜点，但肖战喜欢吃，买完才发现他和肖战已经分开了，王一博便把那甜品吃完，吃完后会想，肖战有没有进过那家店，有没有吃过这款甜点？
肖战很喜欢喝星巴克的冰摇红莓黑加仑，王一博在学校点外卖，也不自觉会点一杯。
他有胃病，不能喝刺激性饮品，但王一博还是会点来喝，他边喝边想，有这么好喝吗，肖战那么喜欢喝。
王一博喜欢喝冰美式，还不加糖，肖战喝过，味道苦得他直皱眉。
每当这时，王一博会笑着拿出他早就买好的甜品，递到肖战面前。
“小月怎么能吃苦的，小月要吃点甜的。”
肖战会接过甜点，笑弯了眼，然后晚上在床上身体力行告诉王一博自己有多喜欢他。
搞得第二天王一博走路都别扭。
和肖战在一起的那些时光，是王一博用多少金钱都换不来的。
如今，每天上班下班，闲暇时和那些学生吹水，有空和同事聚餐，晚上有时间还会去泡吧，假期时和朋友去商场逛街，旅游，王一博的生活实在丰富。
一天中，王一博用五分之二的时间工作，五分之二的时间休闲娱乐，挤出剩下一点时间来想肖战。
或许陆子华说的没错，他们本就不是一路人。
王一博有些烦躁地掐灭了烟，在那场恋爱里他与肖战自始至终都是不对等的关系，这是客观事实。
风流惯了的人，过一段与恋人腻歪的日子，最后还是回到一个人的生活，照样精彩，他不会有任何损失。
王一博一直都是堪称完美的男友，他给恋人以足够的空间和自由，对于感情拿的起放的下，走的洒脱。
他不能毫无心理负担地放肖战走，但肖战要走，王一博也不会去拦他，他尊重肖战的选择。
烟灰缸里已经灭了好几支烟，在那个晚上，王一博想到了很多人，前女友，前男友，还有那些个根本想不起脸的419对象。
王一博对肖战是矛盾的，肖战对王一博也是，反正人本身就是一个矛盾综合体。
蝴蝶标本固然精美，但终究不能和烟相媲美。
肖战在王一博心中只是蝴蝶，是他所痴迷的蝴蝶，但不能让尼古丁一样，让他上瘾。
我戒不掉烟，却戒掉了你。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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