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不知何时停歇,月光却被浓稠的黑雾吞噬。我踉跄着撞开二楼诊疗室的门,身后传来黑影拖拽铁链的声响,混着此起彼伏的尖笑。U盘在掌心发烫,手机屏幕依旧在疯狂删除数据,最后一张照片消失前,我瞥见画面角落有个穿着现代护士服的身影——那分明是三天前还在中心值夜班的同事。
诊疗室的镜面墙突然泛起涟漪,映出与现实颠倒的场景:我背对着门站在原地,而本该在身后的黑影竟站在我面前,苍白的脸上裂开至耳根的笑容。镜面中的“我”缓缓举起手术刀,刀尖对准真实世界里我的后颈。
“张医生,找我吗?”甜腻的女声从头顶传来。我抬头,只见天花板倒吊着个穿碎花裙的小女孩,她转动着脑袋,眼球却保持着向下的角度,直勾勾盯着我手里的U盘,“姐姐说不能让你把秘密带出去呢。”
墙角的老式留声机突然自动运转,吱呀作响的唱片里飘出扭曲的童谣:“镜子里,镜子外,割开喉咙血花开......”镜面墙开始渗出黑色液体,那些液体在地面汇聚成人形,正是失踪的老陈。他空洞的眼窝里插着折断的钢笔,嘴角上扬的弧度诡异至极:“张医生,墙里好挤啊,你也来陪陪我们吧。”
我抓起诊疗台上的镇静剂,却发现所有注射器里都灌满了黑色粘液。镜面中的“我”已经逼近,手术刀划破空气的寒意真切地刺痛皮肤。千钧一发之际,我举起U盘砸向镜面,玻璃碎裂的瞬间,时空仿佛发生扭曲——无数个平行的“永夜疯人院”在碎片中闪现,每个画面里都有不同年代的受害者,而他们的目光同时转向了现实中的我。
突然,整栋建筑开始剧烈摇晃,墙壁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日文字符。小女孩的笑声变得尖锐刺耳:“北川医生说,该启动最终实验了!”地面裂开巨大的缝隙,从中涌出无数缠绕着铁链的骸骨,它们高举双手,掌心都烙着与李芳手腕上相同的锈迹斑斑的铁环。
我在骸骨的浪潮中拼命奔跑,却发现自己又回到了最初的走廊。墙上的字迹正在重新排列组合,最终拼成一行猩红的警告:“当月光第三次照进钟楼,所有灵魂将成为容器。”远处传来钟楼沉闷的报时声,我惊恐地发现,本该在深夜的天空竟泛起鱼肚白——而这已经是我被困在这里的第三个“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