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鎏金纹案几映出刘琰指尖轻点的阴影，乌木筷头敲在瓷碗边沿发出清越声响："既生得这双巧手，只用来洗菜未免可惜。"

他漫不经心地将酒盏推向案边，凤眸斜睨着她局促的衣角，"过来布菜。"

厨房众人手中的活计瞬间凝滞。管事嬷嬷攥着抹布的手青筋暴起，孙大娘浑浊的眼睛里浮起担忧，而角落里的厨娘交头接耳的窃语戛然而止。

烛火在众人各异的神色间明明灭灭，萧梧秋却觉得后颈发凉——那道如实质的目光，正像毒蛇吐着信子，将她困在原地。

"是。"萧梧秋攥紧裙摆屈膝应下，绣着缠枝莲的粗布裙角扫过青砖时发出细碎声响。

"怎么抖得这般厉害？"刘琰忽然抬手，骨节分明的手指挑起她的下颌。

萧梧秋浑身僵住，看见对方眼尾那颗朱砂痣在晃动的烛火下妖冶如焰，“莫不是怕我吃了你？”

指尖掠过她耳后发间，顺势将一缕碎发别到耳后，冰凉的触感惊得她往后踉跄半步。

萧梧秋双膝重重磕在青砖地上，粗布裙裾在冷硬的纹路间铺散开来。

她将额头贴至冰凉的地面，发髻间的玉簪随着颤抖轻晃："婢子伺候不周，还请贵客恕罪！"

鎏金纹案几投下的阴影笼罩着她纤细的脊背，刘琰支着下颌，凤眸凝视着少女颈间若隐若现的淡青色血管。

烛火在她莹白的肌肤上流转，映得那截脖颈如同浸在月光里的羊脂玉，喉结不受控地微微滚动。

"罢了罢了。"他忽然轻笑出声，玉珏撞在案几上发出清响，"瞧这可怜见的，倒像被雨打湿的雀儿。"

"我那表妹还未用膳，你去端些精致点心送去她的厢房。"尾音拖得绵长，凤眸在少女低垂的发顶逡巡片刻，才慢条斯理摘下腰间和田玉珏。

温润的玉珏落在青砖上发出清越声响，寒意顺着地面渗入萧梧秋掌心："赏你了。"

刘琰倚着金丝软垫，凤眸里翻涌着晦暗不明的兴味，看着少女因惊愕而僵在原地的指尖，仿佛在欣赏一幅生动的水墨画卷。

萧梧秋盯着眼前泛着幽光的玉珏，耳畔嗡嗡作响。“还不谢赏？”刘琰的声音裹着酒气压下来，指尖挑起她的下巴，强迫她与那双浸着笑意的凤眸对视。

她颤抖着捧起玉珏，冰凉的触感让指尖发麻。“谢、谢公子赏赐……”

萧梧秋指尖痉挛般攥住玉珏，凉意顺着掌心直窜后颈。她不敢抬头去看刘琰眼底流转的戏谑，跌跌撞撞地倒退着行礼，粗布裙摆险些被青砖缝隙勾住。

直到退至雕花门槛外，后背抵上冰凉的廊柱，才惊觉冷汗已浸透中衣。

"妹子！"孙大娘攥着围裙冲过来，浑浊的眼睛扫过她苍白如纸的脸色，又瞥见她掌心泛着冷光的玉珏，倒抽一口凉气

"可算出来了！瞧瞧这都是什么腌臜事！"她慌忙扯过萧梧秋的手要把玉珏塞回去，却被远处传来的脚步声惊得浑身一抖，"快收起来！别让旁人看见！"

"杵在这儿当门神？"玄甲侍卫靴底碾过青石板，腰间环首刀随着动作撞出冷冽声响。

"表小姐等着用膳，磨蹭什么？"话音未落，突然扬手夺过食盒重重砸在她怀里，瓷碗相撞发出刺耳的脆响。

侍卫转头盯着孙大娘，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拿了赏钱还赖着不走？当这里是慈善堂？"

孙大娘喉头滚动，布满老茧的手攥紧褪色的围裙，浑浊的眼底翻涌着犹豫与担忧："军爷，这......"话音未落便被侍卫不耐烦的嗤笑截断。

萧梧秋突然福身行礼，粗布裙摆扫过青砖发出细微声响："军爷教训得是，婢子这就去。"

她稳稳托住晃动的食盒，将玉珏悄悄掩入袖中，垂落的发丝遮住眼底翻涌的暗芒

"孙大娘方才是见我吓懵了，特意教我该备些什么点心。表小姐金贵，可不能失了礼数。"

侍卫挑眉打量着这个低眉顺眼的丫头，见她进退有度滴水不漏，原本紧绷的神情终于缓和几分。

他重重哼了一声，腰间环首刀随着动作撞出清脆声响："还算有点眼力见儿，随我来！"转身时带起的劲风，卷起萧梧秋鬓边几缕碎发。

萧梧秋垂眸福了福身，余光瞥见孙大娘攥紧围裙的手还在微微发颤。她悄悄用口型说了句"放心"，嘴角勾起一抹安抚的笑意。

暮色斜斜掠过她苍白的脸颊，那抹笑意却比廊下灯笼还要温暖几分，随后提起裙摆，踩着侍卫的影子快步跟了上去。

铅云低垂，豆大的雨珠砸在青瓦上噼啪作响。萧梧秋抱着食盒跟在侍卫身后，木屐踏过积水溅起细碎水花。

冰凉的雨丝顺着脖颈滑入衣领，浸透的粗布裙紧紧贴在腿上，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转过九曲回廊，雨势愈发凶猛，天地间一片灰蒙蒙的水雾。

侍卫不耐烦地抽出长刀，刀柄重重砸在雕花木门上："表小姐，送膳食的来了！"

萧梧秋刚要跨入门内，侍卫突然伸手拦住她，铁铸般的手臂横在门前："送完就立刻滚出来，敢多留半刻——"他故意将环首刀抽出半截，寒芒映着她苍白的脸，"仔细你的狗命。"

萧梧秋反手关上门，屋内暖黄的烛光下，几名女子狼狈地坐在地上，麻绳深深勒进她们的手腕与脚踝，粗粝的绳结在细嫩皮肤上磨出青紫血痕。

最中央的明艳少女半倚在软垫旁，只一眼，萧梧秋便知道这人便是焉州双姝之一的乔家二女，乔蛮，也是即将与巍侯魏劭成婚的女子

"站住！"圆脸蛋的丫鬟奋力挣扎，她将身后的主子牢牢护住："你是谁？刘琰派你来作甚？莫不是想害我家娘子？"

"小桃！"年迈嬷嬷膝盖重重磕在青砖上，拖着被绑的双腿艰难挪步。

“娘子，我没有恶意的！那位贵客差我送些吃食～"萧梧秋故意抬高声调，木底鞋重重碾过青砖，发出刻意的声响。

余光瞥见门缝外晃动的黑影，她佯装踉跄，膝盖重重磕在乔蛮身侧，粗布裙摆顺势铺开，恰好遮住两人交叠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