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梧秋素手轻轻抚过鬓边碎发,笑意盈盈道:“自然!前些日子听蛮蛮女君提起,说你和阿梵在此处安营扎寨,我便想着来瞧瞧。”
“我特意备了些疗伤的药材、御寒的棉衣,还有阿梵喜欢的梅子!希望能帮得上忙”萧梧秋语气轻快,眉眼间尽是关切。
比彘铁塔般的身躯几乎跳起来:“阿梧能来便好了,阿梵见到你一定也很高兴!”
他挠着乱发嘿嘿直笑,全然没注意到魏渠投向沈念的目光愈发阴沉,而藏在萧梧秋身后的沈念,掌心已沁出冷汗
于是,比彘领着萧梧秋来到一座古朴宅子前。朱漆大门刚吱呀开启,一抹倩影便映入眼帘。
那女子身着淡粉罗裙,外搭月白锦缎小袄,腰间系着一条同色的丝绦,坠着一枚温润玉佩。
乌黑的长发挽成灵蛇髻,几缕碎发自然垂落,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小巧精致的脸庞。
柳叶眉下,一双杏眸波光潋滟,琼鼻秀挺,唇若樱桃,不点而朱。
“秋娘!”乔梵眸光一亮,莲步轻移,如弱柳扶风般小跑过来,环抱住萧梧秋,将头轻轻靠在她肩头,眉眼间满是亲昵与欢喜,“可算把你盼来了!”
萧梧秋唇角噙着温柔笑意,抬手轻轻拍了拍乔梵的背:“好久不见,阿梵!”
那熟悉的嗓音、亲昵的称呼,如同一把温柔的小锤,轻轻叩击着乔梵的心门。
乔梵鼻尖一酸,眼眶瞬间红了,盈盈泪光在眸中打转。
她紧紧抱住萧梧秋,似是要将这些日子的思念都揉进这拥抱里:“好久不见……我的秋娘。”声音微微发颤,带着久别重逢的欣喜与眷恋。
二人这般亲昵的姿态,让沈念眉头微蹙,比彘搓着大手,魏渠则下意识握紧了腰间刀柄,三人神色各异,皆有些不是滋味。
比彘挠着脑袋,瓮声瓮气道:“阿梵,外头人多嘴杂,我们先进屋,好好聊聊也不迟”
魏渠扫视着渐渐围聚在不远处、对萧梧秋投来打量目光的人群,眉头拧成川字,沉声道:“正是,这里气候不比渔郡,秋娘子莫沾染了寒气才是!”
萧梧秋微微侧头,眸光落在身后那几箱物件上,轻蹙着眉,唇角挂着一丝温婉浅笑:“只是我带来的这些东西……”
魏渠目光锐利,抢先一步开口,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秋娘子此番远道而来,舟车劳顿。巧得很,我手下正有闲余人手,若娘子信得过,吩咐他们将这些物件搬进去便是。”
比彘一听,黝黑的脸瞬间涨红,浓眉倒竖,瓮声瓮气道:“这是阿梧特意给……给咱们的,怎好劳烦魏将军!等会儿我自个儿安排,定能妥妥帖帖!”
乔梵轻嗔一声,眉眼含笑,如春日柔风般轻柔:“好啦好啦,你们也别争了。秋娘,咱先进屋去,外头这些粗活,交给他们男子便是。”
说罢,她挽起萧梧秋的手,莲步轻移,盈盈走进里屋,裙角如流云般轻摆 。
裙摆扫过门槛的刹那,萧梧秋忽然顿住,转身回望——只见沈念立在马车旁,粗布短打的衣角被风吹得猎猎作响,明明身处争执漩涡中心,却安静得如同隐匿于阴影的孤狼。
他垂眸擦拭着车辕上的箭痕,指节因用力泛着青白。似是察觉到那道目光,沈念猛然抬头,两人的视线撞个正着。
隔着纷杂的人影与交错的箭矢,他眼底闪过一瞬的柔和,薄唇勾起一抹极浅的弧度。
那笑意虽淡,却像冬夜里一簇跳动的火苗,直直熨烫在萧梧秋的心尖。
风卷起她鬓边的碎发,萧梧秋也弯起唇角,眉间的忧虑消融,她也说不清这莫名的安心从何而来。
乔梵嗔怪地拽了拽她的衣袖,她这才转身,任由裙裾掠过门槛,将屋外的纷扰暂抛身后。
而沈念望着那扇渐渐合拢的雕花木门,将半句话咽回喉间——秋娘且安心,我在。
屋内熏香袅袅,圆桌旁,乔梵轻柔地将萧梧秋引至主位:“秋娘坐这!”
话音未落,她便如乳燕归巢般挨着对方坐下,粉色裙裾与月白罗裳交叠。
萧梧秋指尖划过温润的茶盏,抬眸时眼波流转:“阿梵好像并不惊讶我会出现在这?”她语调似是调侃,眼底却藏着探究。
乔梵忽而展颜,杏眸弯成月牙,伸手握住对方微凉的手:“我早便知晓,秋娘心里始终记挂着我。”
她睫毛轻颤,想起前日乔蛮递来的密信,字字句句都写着萧梧秋如何记挂自己,“这世上,再没人比你更疼我了。”
萧梧秋唇角漾起宠溺的笑意,葱白指尖轻轻点了点乔梵小巧的鼻尖:"就你嘴甜。"
她抬眸环顾屋内,目光掠过粗陶茶盏与褪色窗幔,无意识摩挲着桌沿:"瞧这布置,阿彘倒是把你放在心尖上疼。"
话音微顿,眉间染上一抹怜惜,"只是这青砖冷瓦终究比不得乔府的暖阁,难为你在这荒郊野外吃苦了......"
提及比彘的刹那,乔梵的睫毛猛地颤了颤,眼底翻涌的情绪如同骤起波澜的深潭,很快又被她垂下的眼睑掩成无波镜面。
她别过脸去佯装整理鬓边,发间香混着屋内熏香,氤氲成一抹欲盖弥彰的温柔:"不过是换个地方过日子罢了。"
她指尖无意识绞着裙摆,银线在膝头蜷成扭曲的纹路,"秋娘能在风口浪尖站稳脚跟,我跟着比彘学些本事,又怎会吃不得这点苦?"
窗外的风掀起半卷竹帘,阳光斜斜切在她泛白的指节上。
那些没说出口的话——乔梵如何在深夜攥着乔蛮的密信落泪,如何拜托比彘带她逃离那座吃人的乔府,如何在颠沛路上一遍遍默念"要成为能护着秋娘的人"
——都化作唇角扬起的倔强弧度,混着故作轻快的尾音消散在茶香里。
萧梧秋指尖摩挲着杯沿,目光透过窗棂,落在庭院中比彘指挥士卒搬运物资的身影上。
他高大的身躯立在那里,粗粝的嗓音穿透廊下雕花,三言两语便将混乱的队伍调度得井然有序。
"阿彘是个有本事的人。"她轻抿一口茶,温热的茶汤熨过喉头,"短短时日便能在博崖站稳脚跟”
杯底沉落的花瓣打着旋儿,映得萧梧秋眸光愈发深邃,"这般雷厉风行的手段,又懂得收拢人心,他日必成大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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