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的第三人。

冷月的指尖还停留在浮雕剥落的边缘，那滴血的凿子轮廓在苔藓碎屑下若隐若现。星璃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她晶化的右臂神经束像活物蠕动，鳞缝隙间渗出翡翠色的黏液。

"别碰那些颜料！冷月拽住星璃的后衣领，却看见自己的血珠从腕间伤口滑落，滴在壁画上发出腐蚀般的嘶响。颜料层像被灼烧的皮肤般卷曲，露出下面更古老的画面——第三人的整条手臂都插在双生树的树干里。

星璃的瞳孔骤然收缩成竖线。"它在召唤我......"她的声音里混着两种音调，晶化右臂不受控制地抓向壁画。冷月的光刃残片横挡在前，金属与鳞甲相撞迸出青金色的火花。

浮雕上的凿子渗出一滴黑血。那珠在空气中分裂成数百只甲壳的虫子，振翅声如同无数把钝刀刮擦玻璃。星璃的左眼瞬间恢复清明，她推开冷月，自己却被虫群包围。晶化右臂的鳞片自动翻起，将黑虫尽数吸入神经束的缝隙。

"你疯了？"冷月的光刃划出弧光，却只在虫群清出片刻空隙。更多黑虫从凿子轮廓里涌出，它们甲壳上的纹路与星璃鳞片如出一辙。

星璃跪倒在地，翡翠色血管从她颈部蔓延到脸颊。"不是召唤......是共鸣......"她颤抖的指尖插入地面裂缝，那些黑虫突然调转方向，扑向壁画边缘的第三人轮廓。颜料层被啃噬的沙沙声中，冷月看见星璃右臂的晶化区域正在向肩胛骨蔓延。

壁画上的凿子突然自行移动了半寸。冷月的光刃失控地脱手飞出，钉入浮雕中央她们相拥的画面。她这才发现自己的血液正顺着光刃流向壁画，那些金砂般的血珠在接触画面时，竟让整个浮雕活了过来。

双生树的枝条开始蠕动，树下的两个模糊人影逐渐清晰——左边是执刃的冷月，右边是捧泪的星璃，而树干中伸出的第三只手，正将凿子刺向她们相连的影子。星璃突然发出痛苦的呜咽，她的晶化右臂与壁画中的影像同步抬起，五指张开对准冷月的咽喉。

"控制住它！"冷月身翻滚，刃从壁画弹回时带出大块剥落的颜料。那些碎片在空中化作记忆的雪花，每一片都映着残破的画面：混沌初开时的光茧、被强行分离的双生灵魂、滴血凿子下哀嚎的少女......

星璃的指甲深深抠进自己右臂的鳞甲。"它在改写记忆......"鲜血从她指缝渗出，却不是红色，而是与冷月相同的金青色我们原本......是一体的......"

壁画中央的双生树突然裂开。树芯里滚出七颗玉化的心脏，每颗心上都贯穿着一截黑色锁链。冷月的光刃自动分解成金粉，在她与星璃之间形成屏障。那些金粉组成流动的文字，星璃的瞳孔倒映着不断变幻的预言：

"当修补者成为......当双生重归混沌......"

第三人的凿子突然完全脱离壁画，悬浮在空中对准星璃的眉心。冷月扑过去时，自己的血溅在星璃脸上。那些血珠渗入皮肤，星璃右臂的鳞甲突然大片脱落，露出下面布满神经束的新生皮肤——那上面浮现的，正是壁画中双生树被斩断的图案。

"原来如此......"星璃的声音忽然苍老得可怕，她抓住冷月流血的手腕按在自己心口，"他用我们的血......喂养这些锁链......"

地宫突然剧烈震动。壁画上的第三人轮廓彻底活了过来，那张模糊的脸从平面凸出，嘴角撕裂到耳根，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黑色虫卵。冷月的光刃金粉突然全部熄灭，她第一次感受到秩序之刃在恐惧。

星璃的晶化右自动格挡袭来的虫群，鳞甲与黑虫相撞爆开的黏液腐蚀着地面。她的左眼流下血泪，右眼却完全变成了壁画中翡翠色的瞳孔。"看清楚了......"她掰开冷月握刃的手指，在掌心划出双生树的图形，"我们被创造出来......就是为了成为祭品......"

记忆的洪流突然淹没两人。冷月看见混沌初开时的光茧被凿子破开，里面蜷缩的少女被硬生生撕成两半。左边一半被注入金砂，右边一半被浇灌翡翠液体，而站在光茧外的第三人——他的脸始终模糊不清——正用锁链拴住两颗仍在跳动的心脏。

星璃的尖叫将冷月拉回现实。壁画上的锁链正在实体化，那些带着硫磺味的黑色金属一节节垂落，末端拴着的玉化残躯睁开了空洞的眼睛。冷月的光刃残片突然全部刺入自己的旧伤，喷出的金青色血雾中，她看清每具残躯的断面都在生长出与星璃相同的神经束。

"现在明白了吗？"星晶化右臂突然贯穿冷月的腹部，却在触及内脏前硬生生停住。鳞甲缝隙渗出翡翠色液体，与冷月的血混合成诡异的紫色，"他需要我们自相残杀......来完成最后的祭祀......"

第三人的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那声音像无数把凿子同时刮擦玉石，震得壁画簌簌掉落更多碎片。冷月发现自己的光刃正在被星璃的神经束缠绕，而那些黑色锁链攀上她们的小腿——锁链表面的符文，用她们混合的血写成的。

星璃突然咬破舌尖，将血喷在最近的那截锁链上。符文亮起的瞬间，冷月看见锁链里封存着无数记忆碎片：每一次双生子相遇又分离，每一次她们的血被收集，每一次锁链因此增长一寸......

"这次不一样。"冷月的光刃突然自行分解，金粉渗入星璃的神经束。那些翡翠色的脉络里开始流动金光，晶化右臂的鳞甲成片脱落，露出下面交织着双色血管的新生，"他没想到我们会......"

锁链的轰鸣淹没了后半句话。整个地宫开始塌陷，壁画上的第三人轮廓终于完全挣脱平面，那柄滴血的凿子直指星璃后颈正在成形的第三张脸。冷月抱住星璃滚向角落时，发现自己的血在地上画出了完整的双生树——而被斩断的位置，正疯狂生长出新的枝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