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同行》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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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不速之客

苏新皓的指尖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会议室墙上的时钟指针已经越过九点十五分。特别行动组的其他成员正襟危坐，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紧张感。

"看来我们的'特别人才'对时间观念有独到见解。"苏新皓的声音冷得像冰。

张极悄悄瞥了一眼自家队长阴沉的脸色，试图缓和气氛："可能是路上堵车，早高峰嘛..."

"或者迷路了，"张泽禹推了推眼镜，"毕竟朱警官刚调来本市。"

会议室门突然被推开，一个高挑身影晃了进来。来人穿着皱巴巴的衬衫，最上面的两颗纽扣散开着，露出清晰的锁骨线条。他右手拎着一杯喝了一半的咖啡，左手随意地抓着一份文件袋。

"抱歉抱歉，熟悉了下城市布局。"朱志鑫漫不经心地笑着，眼角那颗泪痣在晨光中格外明显，"这栋楼的结构真有意思，紧急出口的位置完全不符合标准。"

苏新皓眯起眼睛："朱警官，在你之前的单位，迟到是用咖啡来道歉的？"

朱志鑫眨了眨眼，竟然真的举起咖啡杯："你要来一口吗？美式，加了两份糖。"

张极差点笑出声，但在苏新皓刀锋般的目光下迅速变成了一声咳嗽。

"坐好。"苏新皓简短地命令道，"我们正在分析上周缉毒行动的后续情报。"

朱志鑫拖着椅子挤到张极旁边，随手将文件袋扔在桌上。苏新皓注意到那上面印着"机密"字样，但封口处已经破损，显然被打开过多次。

"根据线人提供的信息，"苏新皓调出投影，"被我们抓获的毒贩中有三人与境外走私团伙有联系，这可能是'夜枭'组织扩张的新渠道。"

朱志鑫突然前倾身体："那个线人是不是戴着一只铜耳环？左耳？"

会议室瞬间安静。苏新皓的笔停在半空："你怎么知道？"

"猜的。"朱志鑫耸耸肩，"你刚才展示的毒品包装方式——用茶叶做掩盖，这是金三角新崛起的'绿蛇'团伙的惯用手法。他们发展下线时，会给核心成员发那种难看的耳环作为标识。"

张泽禹迅速翻动资料："报告里确实提到耳环，但没说明哪只耳朵..."

"而且你刚才说'猜的'，"苏新皓锐利地盯着朱志鑫，"实际上你很确定。"

朱志鑫啜了一口咖啡，露出一个模糊的笑容："刑侦不就是合理的猜测吗？"

苏新皓强压下心头的不快："继续说。我们在码头仓库发现的武器..."

"是幌子。"朱志鑫突然打断，"那些AK保养得太好了，像是故意摆出来给人发现的。真正的好货应该还在某艘船上，我猜是'海鸥号'，那艘船每周三凌晨靠岸，船长有个赌博的毛病。"

这次连张极都瞪大了眼睛："朱警官，你才来这座城市不到24小时吧？"

"18小时37分钟。"朱志鑫看了眼手表，"足够在酒吧认识几个爱聊天的船员了。"

苏新皓啪地合上文件夹："会议暂停。朱志鑫，跟我来。"

局长办公室外的走廊上，苏新皓一把将朱志鑫推到墙边，声音压得极低："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来头，也不在乎你有什么'特殊关系'。在我的小组里，只有一条规矩——我说了算。"

朱志鑫出人意料地没有反抗，只是微微抬头直视苏新皓的眼睛："陈局没告诉你我的事？"

"他说你'擅长别人做不到的事'。"苏新皓冷笑，"目前为止，我只看到你擅长惹人生气。"

"那说明我确实有特殊才能。"朱志鑫突然凑近，近到苏新皓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听着，苏队长，我们可以互相讨厌，但我们都想抓住'夜枭'，对吧？"

苏新皓松开手，后退半步："证明你对这个案子有用，而不是个累赘。"

"给我48小时。"朱志鑫整了整衣领，"对了，你领带歪了。"

苏新皓下意识去摸领带，却发现它完美地贴在衬衫上。等他抬头，朱志鑫已经晃悠着走开了，背影透着一股令人恼火的悠闲。

"混蛋。"苏新皓低声骂道，却忍不住多看了两眼那个修长的身影。

当天下午，苏新皓被叫到局长办公室。陈国栋正在翻阅一份文件，头也不抬地说："关上门。"

苏新皓照做，然后直接发问："朱志鑫到底是什么人？"

"坐下。"陈局指了指对面的椅子，"首先，他确实有特殊权限，这点你不用怀疑。其次，他对'夜枭'案件的了解可能比我们所有人都多。"

"他今天提到的情报，连内部简报里都没有。"苏新皓皱眉，"除非..."

"除非他有其他消息来源。"陈局合上文件，"我需要你配合他，但也要盯着他。明白我的意思吗？"

苏新皓缓缓点头："您怀疑他有问题？"

"我怀疑每个人都有问题，这是我的工作。"陈局突然转了话题，"城南发现一具尸体，初步判断是黑帮仇杀。你和朱志鑫去一趟。"

"这种普通凶杀案为什么派特别行动组？"

陈局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因为死者胃里有一张字条，上面写着'夜枭'。"

凶案现场位于一栋破旧的公寓楼内。警戒线外挤满了看热闹的居民，闪光灯不时亮起，几个制服警察正在维持秩序。

苏新皓跨过门槛时，朱志鑫已经蹲在尸体旁边，戴着手套的手指轻轻拨弄死者的衣领。法医正在旁边做初步记录。

"死亡时间约在昨晚11点到凌晨1点。"法医抬头看了眼苏新皓，"利器刺穿心脏，手法很专业。"

苏新皓蹲下身，观察那张灰白的脸："认识他吗？"

朱志鑫摇头："不是我们名单上的人。但他右手虎口有火药灼伤痕迹，左肩有个奇怪的纹身——看起来像数字'7'的变形。"

苏新皓仔细查看那个纹身："更像是字母'Z'..."

"是'7'。"朱志鑫肯定地说，"'夜枭'组织内部用数字代号，7代表'清道夫'，专门处理叛徒和泄密者。"

"所以一个杀手被杀了？"苏新皓挑眉，"内部清理？"

朱志鑫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突然伸手掀开死者的衬衫。在右肋处，有一个用刀刻出的新鲜伤口——一个简单的十字形。

"这是..."苏新皓皱眉。

"讯息。"朱志鑫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十字代表'叛徒'。有人在用组织内部的方式宣告这是一次处决。"

法医递过一个证物袋："从死者胃里发现的。"

透过塑料膜，可以看到一张被胃液腐蚀过的纸条，上面模糊可见"夜枭"两个字，后面还有一个奇怪的符号，像是字母"S"和"K"的组合。

朱志鑫突然站起身："我需要查看整栋楼的监控。"

"已经调取了。"现场警员说，"但案发时段的所有录像都被删除了。"

"专业手法。"苏新皓评论道。

朱志鑫却已经走向房间角落，仔细观察墙壁。苏新皓跟过去，发现他正盯着墙纸上一个几乎不可见的刻痕——与纸条上相同的符号。

"这是什么？"苏新皓问。

朱志鑫的表情变得难以捉摸："一个签名。"

回警局的车上，苏新皓终于忍不住发问："你知道那个符号代表什么。"

朱志鑫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在某个地下世界的暗语里，它代表'蜘蛛在等待'。"

"说人话。"

"是一种挑衅。"朱志鑫转过头，"有人杀了'夜枭'的人，还故意留下标记。这要么是宣战，要么..."

"要么什么？"

"要么是求救。"朱志鑫轻声说，"就像把写着救命信息的纸条塞进漂流瓶。"

苏新皓握紧方向盘："你似乎对这些地下暗号非常熟悉。"

后视镜里，朱志鑫的嘴角勾起一个没有温度的微笑："这就是为什么我被调来，苏队长。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专长，你的是一丝不苟的纪律，我的是..."

"混迹于罪犯之间？"

"理解他们的思维方式。"朱志鑫纠正道，"比如现在，我知道你在想：这个新来的家伙太可疑了，应该查查他的底细。"

苏新皓没有否认："你会阻止我吗？"

"不会。"朱志鑫出乎意料地说，"但建议你从2015年的边境缉毒行动开始查，那是个有趣的故事。"

当天晚上，苏新皓独自留在办公室，电脑屏幕的光映在他疲惫的脸上。他刚刚浏览完朱志鑫的公开档案：优异的警校成绩，参与过多次重大行动，获得过两次嘉奖。一切都完美得像是精心编排过的。

他点开一个加密文件夹，输入自己的高级权限密码，搜索朱志鑫的名字。屏幕上跳出几条模糊的记录，大多因权限不足无法查看。唯一能打开的文件是一份2015年的行动报告，上面记载着一次失败的卧底行动，关键信息全部被涂黑，只在最后备注栏里有一行小字："证人保护计划，代号'夜行者'"。

苏新皓正要深入查询，突然听到走廊上有脚步声。他迅速关闭文件，抬头看到朱志鑫倚在门框上，手里拿着两杯咖啡。

"加班？"朱志鑫走进来，递过一杯咖啡，"这次没加糖。"

苏新皓接过杯子，没有喝："你又来干什么？"

"同样的原因。"朱志鑫指了指苏新皓桌上堆积如山的案件资料，"我在想那个符号的事。它让我想起十年前的一个旧案。"

"什么旧案？"

朱志鑫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上面潦草地画着几个类似的符号："这是我父亲当年调查的一个案件中的密码符号。他是个警察，1998年因公殉职。"

苏新皓微微一怔："抱歉。"

"不必。"朱志鑫的声音很平静，"我只是觉得巧合。同样的符号出现在与'夜枭'有关的案子里，而'夜枭'这个代号也是十年前开始出现的。"

苏新皓若有所思："你认为'夜枭'与你父亲的案子有关？"

"我不知道。"朱志鑫罕见地显出一丝疲惫，"但我会查清楚。"

两人沉默地坐了一会儿，各自沉浸在思绪中。最终是苏新皓打破了沉默："明天我会申请调取十年前类似案件的档案。"

朱志鑫点点头，起身准备离开。在门口，他突然转身："对了，你查我档案时，看到2017年的那件事了吗？"

苏新皓僵住了："什么？"

"开玩笑的。"朱志鑫眨眨眼，"晚安，苏队长。"

门关上了，苏新皓长舒一口气，发现自己手心竟然出了汗。他低头看朱志鑫留下的那张纸，突然注意到右下角有一个几乎不可见的小字——"卫国"。

他猛地想起什么，迅速打开电脑搜索"殉职警察朱卫国"。屏幕上跳出一条1998年的旧新闻：《缉毒警察朱卫国卧底身份暴露，惨遭杀害，尸体至今未找到》。

新闻配图中，年轻的朱卫国警服笔挺，左眼角下有一颗与朱志鑫一模一样的泪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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