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长老的电话是在晚饭后打来的。李逸尘刚放下碗筷,正准备回研究室继续整理当天采访的老人们的录音记录。手机屏幕上跳动的名字让他心头一紧。
“小李啊,我刚刚和老周谈了谈。”刘长老的声音沉稳中带着几分兴奋,“他以前在文物局工作了二十多年,退休后一直在做地方志的补遗工作。听说你在收集古城资料,他很感兴趣。”
李逸尘立刻坐直了身子:“真的?那太好了!我们现在的资料缺口还很大,尤其是关于一些冷门民俗和古建筑的记载。”
“嗯,老周有个条件。”刘长老顿了顿,“他希望你能亲自去一趟图书馆,那边有一批他参与编录但未正式公开的地方文献,可能对你有用。”
“没问题,我明天就去。”李逸尘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第二天清晨,阳光还未完全洒满街道,李逸尘已经站在市图书馆的门口。这是座上世纪五十年代建成的老楼,外墙斑驳,但内部保存完好,尤其是一些特藏文献库,至今仍是许多学者梦寐以求的研究宝库。
他在前台登记后,被一位图书管理员带到了一间独立阅览室。桌上已经摆好了一摞泛黄的书籍和几本手写笔记。
“这些都是周老当年参与编纂时留下的原始资料。”管理员轻声道,“有些是抄本,有些是拓片,还有一些是他自己的研究札记。”
李逸尘翻开第一本笔记,密密麻麻的字迹跃然纸上,内容涉及古城周边多个村落的节庆习俗、庙会变迁,甚至还有关于某处废弃寺庙的详细描述。
他越看越激动,连忙拿出笔记本开始摘录。整整一个上午,他几乎没抬头,只顾着一页页翻阅、记录、拍照存档。
中午吃过饭后,管理员又送来一盒装订整齐的剪报。那是几十年前本地报纸上的旧文,其中一篇报道引起了李逸尘的注意——《民间收藏家珍藏古城孤本》。
文章提到一位名叫陈德林的老人,年轻时曾走遍古城各地,搜集了不少与地方文化相关的古籍残卷和手稿。如今已年过七旬,仍守着这些藏品不肯轻易示人。
李逸尘心中一动,这或许是一个突破口。他立刻联系了志愿者团队,在社交媒体上发布征集信息,并附上了自己联系方式。
几天后,有人回复了。对方自称是陈德林的侄子,愿意带他去见老人一面。
那天下午,李逸尘跟着年轻人来到城郊一处老旧院落。院子里杂草丛生,却堆满了各种木箱和纸箱,里面全是旧书和手稿。
陈德林坐在藤椅上,手里拿着一把放大镜,正低头翻阅一本破旧的册子。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目光锐利。
“你是那个搞古城文化的年轻人?”他问。
李逸尘点头,递上名片,简要介绍了自己和研究项目。老人听完后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站起身,从屋内搬出一只木箱。
“这里面有些东西,你或许用得上。”他说。
木箱打开,一股淡淡的霉味扑面而来。但李逸尘一眼就看出,里面的资料极为珍贵。有几本线装书明显是明清时期的刻本,还有几张泛黄的地图,标注着古城早年的街巷布局。
“这些……能借我复制一份吗?”李逸尘小心翼翼地问道。
老人点点头:“可以,但你要保证,这些东西不会被乱用。”
“我向您承诺,它们会被妥善保管,并用于学术研究。”李逸尘郑重地说。
接下来的几天,他和团队成员一起对这批资料进行了扫描和初步整理。其中有一页残缺的手稿,提到了一座从未在现有档案中出现过的古建筑遗址。
这个发现让整个团队都兴奋不已。他们立刻将线索上报给了刘长老,并请求前往档案馆查阅相关资料。
在刘长老的帮助下,李逸尘顺利拿到了进入档案馆的许可。馆内的工作人员起初对他提出的要求有所顾虑,但在看到他带来的研究计划和已有成果后,终于同意开放部分未公开的历史档案。
档案馆的地下一层,存放着大量未曾对外公布的地方史料。李逸尘在一堆分类不清的文件中翻找许久,终于找到了一份模糊的手绘地图。
地图上标注着一座名为“清音阁”的建筑,位于古城东侧的一条早已被填平的小河旁。旁边的备注写着:“嘉靖年间由地方士绅捐建,光绪末年失修,民国初年拆除。”
“如果能找到遗址,或许能为我们的研究提供新的实物依据。”苏婉仪在一旁低声说道。
“问题是,现在那里已经是商业区了。”赵阳皱眉,“还能找到什么?”
“至少我们可以尝试。”李逸尘坚定地说。
他决定先组织一次实地踏勘,看看是否能在现代建筑之下找到任何残留痕迹。同时,他也意识到,现有的展示方式确实存在互动性不足的问题。
“我们不能只是把资料摆在展板上。”他对团队说,“要让观众真正感受到古城文化的魅力,就必须让他们‘参与’进来。”
于是,他开始着手策划一场沉浸式体验活动,结合VR技术、传统工艺展示和现场讲解,让更多人能够身临其境地感受古城风貌。
就在一切逐步推进之时,那位民间收藏家陈德林突然打来电话。
“小李,我这儿还有个问题想问问你。”他的声音透着一丝犹豫,“你们展览的时候,会不会考虑加入一些互动环节?比如让参观者亲手试试雕刻或者剪纸?”
李逸尘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当然会。而且,我想请您亲自来教大家。”
老人沉默了几秒,然后缓缓开口:“好,我试试。”
话音落下,窗外的风轻轻拂过窗帘,吹散了案头的几页纸,露出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是一座古老的戏台,背景是熙熙攘攘的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