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吊灯折射出的光线在红木桌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将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映照得晦暗不明。张起念纤细的手指间夹着一支鎏金烟斗,檀木的纹理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她轻轻吐出一口烟圈,白色的烟雾在空中盘旋上升,渐渐笼罩了她的面容。烟雾中,只能隐约看见她微微上扬的嘴角和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像是蒙着一层神秘的面纱。
这突如其来的吞云吐雾让包厢内的空气都为之一滞。吴邪下意识地屏住呼吸,他注意到那烟斗上雕刻着繁复的云纹,与他曾在张家古楼见过的纹饰如出一辙。
解雨臣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指节与红木相击发出沉闷的声响。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个神秘女子。她慵懒地靠在红木椅上,墨绿色旗袍开衩处若隐若现的白皙长腿优雅地交叠着,黑色高跟鞋的尖头有节奏地轻轻点地,鞋尖镶嵌的一颗祖母绿随着动作闪烁着幽光。
"哑巴张什么时候多了个妹妹?"解雨臣在心中暗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而且看这架势,关系还不一般。"他的目光在张起念和张起灵之间来回游移,注意到两人虽然一个慵懒一个端正,但脖颈微倾的角度却出奇地一致。
仿佛心有灵犀般,黑瞎子已经察觉到了解雨臣的疑惑。他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从皮衣内袋掏出一支万宝龙金笔,在烫金边的餐巾纸上龙飞凤舞地写下几个大字:"一个疯子。没有事情不要惹她。"字迹力透纸背,最后一笔甚至划破了纸巾,墨迹在金色边缘晕染开来。
解雨臣接过纸条,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展开皱褶。他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随即恢复平静。他抬眼再次打量张起念,只见她正漫不经心地转着手中的烟斗,猩红的指甲在灯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与烟斗上的鎏金纹饰相映成趣。这个看似慵懒的女子,却给人一种蓄势待发的危险感,就像一只正在假寐的猎豹。
"七日后集合。"霍仙姑沙哑的声音打破了包厢内微妙的气氛。她起身时,绣着金线的旗袍发出细微的摩擦声,腰间悬挂的一串古玉随着动作轻轻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待她离开后,包厢门关上的声响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仿佛为这场诡异的会面画上了一个暂时的休止符。
此刻包厢里只剩下王胖子、吴邪、张起灵、黑瞎子、解雨臣,以及那个神秘的张起念。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诡异的安静,连向来话多的王胖子都罕见地保持了沉默,只是不停地用胖乎乎的手指敲打着面前的玻璃杯,发出清脆的声响,与墙上老式座钟的滴答声形成奇特的共鸣。
"面具。"张起灵突然开口,声音依旧平淡如水,却像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张起念手中的烟斗,仿佛那是一件至关重要的证物。
吴邪正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抖,几滴茶水溅在桌面上,在红木上留下深色的痕迹。他惊讶地站起身,手指不自觉地指向张起念:"啊?这不就是她的脸吗?"他这个动作刚做到一半,一粒花生米就破空而来,精准地击中他的手背,在皮肤上留下一个红色的印记。
"嘶——"吴邪吃痛缩手,只见张起念慢条斯理地吐出一个烟圈,红唇轻启:"吴公子,拿手指着别人是很不礼貌的行为哟。"她甜腻的嗓音里带着几分危险的意味,像裹着蜜糖的刀锋。烟圈在空中慢慢扩散,最终消散在吊灯周围的光晕里。
当她抬眼的瞬间,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那双眸子里的玩味已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与张起灵如出一辙的淡漠。她优雅地抬手,指尖在耳后轻轻一挑,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应声而落,像一片秋叶般飘落在红木桌面上。
面具揭下的那一刻,仿佛魔法被解除。众人不约而同地倒吸一口凉气——面具下的真容与张起灵有八分相似,只是线条更为柔和,左眼角一颗淡淡的泪痣为她平添几分灵动。最令人震惊的是她声音的变化:"你知道?"清冷的声线,与方才判若两人,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张起灵微不可察地点点头,黑曜石般的眼睛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进来前。"他的目光扫过桌上的面具,又回到张起念脸上,两人之间似乎在进行着某种无声的交流。
"嗯,那倒麻烦您陪我演戏了。"张起念说着,再一次皱了皱眉,这个细微的表情让她整个人突然生动起来。她低头看了看身上的旗袍,手指无意识地扯了扯高领的盘扣:"这身衣裳..."转向侍者时,语气又恢复了清冷:"换衣室在哪儿?"她的手指在烟斗上轻轻敲击,节奏与方才解雨臣敲击桌面的频率一模一样。
待她离开后,黑瞎子终于按捺不住,压低声音问道:"哑巴,张家那些老东西就这么放心让她一个人出来?"他搓着手,眼中闪烁着八卦的光芒,墨镜下的视线在张起灵和紧闭的换衣间门之间来回游移。"还有那位...她还没让小念儿知道她的心意?这都几十年了..."
张起灵一个眼神扫来,黑瞎子立刻做了个拉上嘴巴的动作。但没过两秒,他又忍不住嘀咕,哎,谁让她看上的是小念儿呢。声音虽小,却在安静的包厢里清晰可闻。
王胖子凑过来,好奇地问:"瞎子,你这话里有话啊?那位是哪位?"他的小眼睛里闪烁着八卦的光芒,胖脸上写满了求知欲。
黑瞎子神秘地笑了笑,正要开口,却被解雨臣一个警告的眼神制止。包厢内再次陷入沉默,只剩下老式座钟的滴答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与窗外渐起的风声交织在一起。
吴邪注意到张起灵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换衣间的门,他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划着什么图案,像是某种古老的符文。这个细微的动作让吴邪突然想起在青铜门后见过的那些神秘符号。
正说着,换衣间的门被猛地推开,铰链发出刺耳的声响。众人回头,只见张起念一身利落的黑色劲装,高帮军靴踏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她将长发高高束成马尾,几缕碎发垂在额前,整个人散发着凌厉的气场。腰间别着的匕首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刀鞘上缠绕着红色的丝线,与方才那个旗袍美人简直判若两人。
"怎么都不说话了?"她清冷的声音在包厢内回荡,带着些许戏谑。走到张起灵身旁坐下时,她的坐姿与兄长如出一辙——腰背挺直,双手自然垂放在膝上,连那淡漠的眼神都一模一样。但随即,她又恢复了那种慵懒的姿态,翘起腿来手拄着脑袋,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这个动作让她腰间的匕首微微晃动,反射出一道冷光。
吴邪和王胖子面面相觑,眼前这个英姿飒爽的女子与方才那个妩媚动人的旗袍美人简直判若两人。黑瞎子憋着笑,解雨臣若有所思地摩挲着茶杯边缘,而张起灵...依旧安静得像一尊雕像。只是若仔细观察,会发现他看向妹妹的眼神里,多了一丝几不可察的柔和。
窗外,暮色渐沉。最后一缕夕阳透过窗帘的缝隙斜射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金色的光带,正好将张起念的侧脸笼罩其中,为她冷峻的轮廓镀上一层温暖的光晕。七天的倒计时,就此开始。包厢内的每个人都不知道,这次行动将会彻底改变他们的命运轨迹。而张起念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子,就像她吐出的烟圈一样,看似虚无缥缈,却将在未来掀起惊涛骇浪。
"所以,"吴邪终于忍不住打破沉默,声音在安静的包厢里显得格外清晰,"张小姐是小哥的..."
"妹妹。"张起念干脆地答道,手指无意识地把玩着那个鎏金打火机,金属外壳在她指间翻转,发出清脆的声响。打火机上刻着一个模糊的图案,吴邪眯起眼睛想要看清,却被她突然合拢的手指挡住了视线。
"亲妹妹?"王胖子追问道,小眼睛里闪烁着八卦的光芒,身体不自觉地向前倾,差点碰倒面前的茶杯。
张起灵的目光扫过来,王胖子立刻缩了缩脖子。但张起念却笑了,那笑容里带着几分狡黠:"这个嘛...谁知道呢?"她的目光越过众人,看向窗外的夜色,瞳孔中倒映着远处闪烁的灯火,"张家的事,从来就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她的手指轻轻抚过腰间的匕首,那个动作既像是无意识的习惯,又像是在暗示什么。
黑瞎子突然轻笑一声,墨镜反射着吊灯的光芒:"小念儿还是这么爱打哑谜。"他的语气亲昵得有些过分,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某种节奏。
张起念瞥了他一眼,眼神骤然转冷:"瞎子,你话太多了。"她的声音很轻,却让包厢内的温度似乎瞬间降低了几度。吴邪注意到她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泛白,青色的血管在手背上清晰可见。
解雨臣敏锐地注意到,当黑瞎子提到"小念儿"这个称呼时,张起念的瞳孔微微收缩,左手不自觉地摸向腰间,那里除了匕首似乎还藏着什么。而张起灵的视线则始终停留在妹妹的手上,仿佛在防备什么,又像是在提醒什么。
座钟敲响了八下,沉闷的钟声在包厢内回荡,余音袅袅。张起念站起身,黑色风衣的下摆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衣角绣着的暗纹在灯光下一闪而过。"时间不早了,七天后见。"她走向门口,却又突然停下,回头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左眼角的泪痣在灯光下格外明显,"对了,建议你们这几天...小心点。"她的目光在每个人脸上扫过,最后停留在张起灵身上,两人交换了一个只有他们才懂的眼神。
门关上的声音在寂静的包厢内格外刺耳。众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疑问:这个神秘的张起念,究竟是谁?她突然出现,又会在他们的命运中扮演怎样的角色?
只有张起灵依旧沉默,他的目光落在张起念留下的那支烟斗上,斗钵里还残留着些许灰烬,散发着淡淡的檀香。他的眼神深邃如古井,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窗外,最后一缕阳光也消失了,夜幕正式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