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元昊得意地展开卷轴,粗粝的麻布上歪歪扭扭画着几个色块,所谓“名画”不过是孩童信手涂鸦,颜料晕染处还沾着指印。他故意抬高下巴,锦缎官服上的鹤纹随着动作滑稽地抖动:“陛下请看,此乃扶桑岛第一画师的惊世之作,贵国怕是见都没见过!”
乾清宫内顿时响起压抑的嗤笑。宋梁撑着额头,龙袍下的手指微微发颤——不知是气极还是笑极。他瞥向阶下的宋怜,见弟弟裹着貂裘的肩膀都在轻颤,显然是强忍着笑意。
“原来这就是扶桑‘名画’?”宋梁抬手接过卷轴,指尖捻着粗糙的布料,忽然放声大笑,震得梁上悬着的蟠龙纹灯笼都轻轻摇晃,“朕总算明白,为何扶桑年年求着入我大梁藩属——”他猛地将画卷甩在崔元昊脸上,麻布擦过使臣惊愕的五官,“连三岁稚子都懂执笔临帖的大梁,实在让他们望尘莫及!”
殿外突然传来清脆的铜铃声,六岁的九公主抱着描金小砚台闯进来,乌发上的珍珠步摇叮当作响。她眨着杏眼盯着地上的画卷,奶声奶气道:“这画得乱七八糟的,还没我前日画的小猫好看!”说罢当真摸出帕子,上面歪歪扭扭画着团毛线球似的猫,尾巴尖还沾着墨渍。
满殿朝臣轰然大笑,崔元昊涨得脸色发紫,金丝绣的官帽都歪到了一边。宋梁伸手将九公主抱上龙椅,指着使臣笑道:“看见没?这就是你要效仿的‘画师’,不如让他拜九公主为师,学些真正的笔墨功夫?”
宋怜望着兄长眼底藏不住的戏谑,忽然想起昨夜他教自己辨认奏章时的认真模样。此刻那只批阅过无数文书的手,正轻轻擦去九公主嘴角的糕点渣。龙椅上的帝王与寻常兄长无异,却在转头望向崔元昊时,眸光冷得能冻碎琉璃:“告诉你们王,下次若再拿这种东西充数——”他抬手召来侍卫,“朕就把大梁孩童的启蒙画送过去,让扶桑子民好好开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