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嘉伦也有很多害怕的时候。
比如现在,谢禅因说要请他喝水,让他在原地等等她。
他等了好久,都没等到。去寻找,才在好前面的便利店找到了她。
男人凝视着眼前的人,她在他眼里慢慢重又变成死亡的模样。谢禅因就站在不远处的便利店门口,穿着素色长裙,她明明站在阴暗里,却那样辉煌闪亮。
有那么一刹那,正夏的阳光从她身后照过来,她整个人就仿佛被融化在这光晕中,然后再也消失不见。
任嘉伦急着想叫住她,要她快躲开身后的刀子,可却怎么也张不开口。
她的名字,变成他唇齿间的深渊,
谢禅因“你怎么过来啦?不是让你在原地等我吗?”
谢禅因将手里的冰咖啡递给他。
谢禅因“你刚刚想说什么?是想叫我吗?”
任嘉伦怔了好一会儿,他其实想说他不敢开口叫她。
他不敢开口叫她,他怕叫不住她。
他摇摇头,接过冰咖啡,什么也没说。
任嘉伦“没什么。”
谢禅因“那我们快回去吧,一会儿要被人看见了!”
回到人烟稀少的林荫小道上,两个人寻思着出校找个地方一起吃饭。
日光更亮,谢禅因注意到任嘉伦今日穿了一件平整的白衬衫,左手插在西裤口袋里,领口随意敞开,露出一截修长的脖颈。
男人的身形修长俊朗,西装外套被他搭在臂弯里,他的面容清俊周正,黑发顺着纹理被打理得干净利落。
绿意环绕,任嘉伦身上像有夏日生长。
谢禅因出神地看着,鬼使神差地问。
谢禅因“我可以给你拍张照吗?”
男人讶异地抬眼,耳钉在侧边闪。
任嘉伦“因为什么?”
谢禅因“因为今天阳光很好,你也很帅。”
她弯起眼睛笑起来。
女孩的身后是沉静柔和的午后,绿叶泛着明亮的青,校园的建筑在其后缄默地起伏。
任嘉伦觉得自己喜欢这样放松的谢禅因。
风够凉爽,她披着柔顺的长发,发尾散在干净整洁的披肩上,在任嘉伦的眼中像顺毛的黑色小鸟。
任嘉伦“那我站在那棵树下可以吗?”
谢禅因“都可以。”
她的视线跟随着任嘉伦的脚步到了郁郁葱葱的树下,男人走的每一步都像踩到了她的心上,促使心底的鼓点疯了一样地敲击。
枝叶的影子影影绰绰,阳光如洗,同一时刻落在任嘉伦的肩头。
少女举起手机。
在这个只有炎热和静谧的夏日,在被刻意克制的呼吸中,谢禅因隐秘地承认她希望时间不会再往前走。
这个私心超越她恨不能下一秒就结束循环捂着被子睡到第二天上午的疲倦神经。
情愿让这片刻如同被嵌进水晶球玩具般就此凝滞下去,把她沉默肆意地注视着任嘉伦身影的这一秒封为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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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思极恐的事情越来越多了。
下午两点二十,两个人回到医院,这次他们没有阻止爆炸,而是要确认一件事。
随着一声巨响,建筑碎片飞溅,铺天盖地砸下来,巨大的火焰肆意翻涌蔓延,钢筋混凝土筑成的堡垒在顷刻间分崩离析。
谢禅因远远地看着。
如果阻止爆炸后她还是死了,那么爆炸就不是真正的节点,她的死亡才是。
任嘉伦“那个配电员被捕后,他一点反抗也没有,好像行尸走肉一样。”
任嘉伦“他不认识你,为什么要对你下手?”
任嘉伦分析着。
任嘉伦“难道他是被人指使?或者是因为磕了药,精神有点问题?”
谢禅因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道。
谢禅因“你知道我死之前看到了谁吗?”
她平静地说。
谢禅因“我爸。”
谢禅因声音也凝冻,好像在一种固态的流逝里静静等待,以无声对无声,以寂静埋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