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奥古斯都大教堂的彩绘玻璃将晨曦切割成血钻，阿尼亚凝视着镜中倒影——象牙白婚纱腰封里缠着石墨烯软甲，头纱边缘的珍珠串其实是微型燃烧弹。当她转身时，十二米长的裙裾扫过满地玫瑰花瓣，藏在捧花里的电磁脉冲器硌得掌心生疼。
"德斯蒙夫人。"达米安的声音裹着管风琴余韵从身后传来。他今日未穿军装，漆黑燕尾服衬得胸前蓝钻领针愈发妖异，"《东境日报》说我们是世纪末最浪漫的联姻。"他展开的报纸头版上，赫然是那夜爆炸中他抱着她滚下楼梯的照片，标题用烫金字体写着《外交官为爱徒手接炸弹》。
阿尼亚的读心术再次失效，却清晰看见他镜片反光里掠过的监控红点。当她挽住他手臂时，发现他袖扣是两枚微型U盘——左侧刻着西国军港坐标，右侧纹着东国生化实验室的标志。
"我以为联姻需要交换戒指。"她仰头露出情报局设计的"倾慕角度"，耳畔蓝钻耳坠却突然发出次声波警报。达米安笑着抚过她发间白玫瑰，指尖不着痕迹地按下花茎处的机关，整座教堂的防弹玻璃瞬间雾化。
"比起戒指，"他将唇印在她颤抖的眼睫，"我更喜欢分享心跳。"
唱诗班童声升到最高音的刹那，第一发子弹击碎了圣徒像手中的金十字架。阿尼亚本能地扯动裙裾，婚纱内置的滑索装置却纹丝不动——有人提前破坏了安全系统。达米安突然将她扑倒在忏悔席后，子弹穿透他们头顶的《最后的晚餐》，犹大手中的钱袋炸成齑粉。
"东南角柱廊，三连发点射。"阿尼亚扯下头纱缠住达米安渗血的右臂，昨夜他为她挡下的刀伤再度崩裂。血腥味中混着熟悉的雪松香，她突然意识到这味道与情报局提供的"致命诱惑"香水配方完全一致。
达米安却笑着解开她的束腰，抽出藏在鲸骨里的碳纤维绳枪："亲爱的，你该庆幸我坚持要传统婚纱。"他将绳钩射向彩窗穹顶时，阿尼亚看清他后颈的电子纹身——那是西国顶级间谍才会配备的皮下通讯器。
弹雨追逐着他们在空中摆荡的身影，打碎的马赛克玻璃如纷飞的蝴蝶。阿尼亚借着旋转贴近他耳畔："你究竟为谁工作？"达米安却咬开她珍珠项链的搭扣，将坠子里的纳米炸弹投向地面追兵："为今早给你煮咖啡的女仆，她往方糖里放的可不是砂糖。"
爆炸气浪掀飞新娘头冠时，阿尼亚在纷扬的百合花中窥见真相的碎片——达米安的婚戒内侧闪烁着卫星定位红光，而唱诗班孩童的银十字架里藏着微型摄像机。当记者们从地窖冲出时，他忽然托住她的后颈深深吻下，这个角度能让《东境日报》拍到他军装外套盖在她染血婚纱的画面。
"头条该换了。"他在唇齿间呢喃，手指灵巧地拆解她发髻里的窃听器，"《外交官夫妇绝地反杀恐怖分子》，喜欢这个标题吗？"
阿尼亚的膝盖重重顶向他腹部，却被军装皮带上的电磁锁扣弹开。两人纠缠着跌进告解室时，她的大腿枪套擦过他腰间加密通讯器，突然激活的全息投影里闪过令她血液凝固的画面——七年前孤儿院爆炸案现场，少年达米安浑身是血地跪在地上。
"你早知道我的身份！"她手中的陶瓷匕首抵住他咽喉。达米安却温柔拭去她脸颊的血渍，被割破的指尖在她锁骨画下带血的玫瑰："我知道你每次杀人前会眨三次眼，知道你在枕头下藏了十二种毒药，还知道…"他突然按下告解室暗格，两人坠入地下河道时，嘶吼在水声中支离破碎：
"知道你母亲发明的读心术实验代号叫'白鸽'。"
湍急水流冲散婚纱的瞬间，阿尼亚看见达米安背后的弹孔竟在自我愈合，靛蓝色血液在水流中绽开成鸢尾花形状。他残破的衬衫下露出金属光泽的肋骨——那分明是西国去年研发的纳米再生骨骼。
当他们在下水道出口浮出水面时，朝阳正将教堂尖顶染成金色。达米安将昏迷的记者拖到岸边，手法娴熟地伪造出"幸存者视角"的拍摄现场。阿尼亚湿透的衬裙贴住石墨烯软甲，突然意识到他昨夜留在她枕下的并非婚戒，而是枚记忆芯片。
"婚礼直播收视率破纪录了。"达米安拧着军装外套的水，全息屏幕在暴雨中闪烁，"东国要求我们即刻出访边境实验室，说是要展示新型医疗技术。"他笑着展开加密电报，阿尼亚看清文件末尾的印章——那正是她故乡教堂地窖里，母亲用最后鲜血绘制的反战标志。
耳麦在此刻传来杂音，情报处长嘶哑的指令混着教堂钟声炸响："取得实验室虹膜权限后立即灭口..."阿尼亚转头望向正在调整领结的达米安，他颈侧的新伤正渗出靛蓝血液，倒映着碎成千片的圣母像。
暴雨忽然倾盆而下，达米安撑开破碎的婚纱为她遮雨。这个动作让阿尼亚想起孤儿院坍塌那日，少年用身体为她撑出的三角空间。当他的唇再次压下来时，她没有躲开——这次不是为了演戏，而是真切尝到了血腥味里深埋的雪松香。
"接下来要去的地方，"他抵着她额头轻笑，水珠顺着喉结滑进衬衫领口，"藏着能让珍珠变成钻石的秘密。"全息地图在他掌心展开，边境实验室的立体模型里，有个房间标注着令她战栗的东国文字：白鸽计划再生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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