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被防弹玻璃扭曲成苍白的蛛网，阿尼亚站在婚房更衣镜前，指尖抚过婚纱留下的勒痕。十二层裙撑下藏着陶瓷手枪，束腰夹层里的神经毒素胶囊正在体温中缓慢融化。镜面映出床头那束厄瓜多尔黑玫瑰，丝绒花瓣下藏着三枚针孔摄像头，花茎处的微型泵正将致幻剂混入香薰。
"夫人该换戒指了。"达米安的声音裹着浴室水汽飘来。阿尼亚转身时，浴袍腰带恰到好处地松散，露出锁骨下方新植入的皮下定位器——那是今早边境实验室里，达米安亲手将芯片按进她渗血的伤口。
他湿漉漉的发梢滴着水，军装衬衫随意敞着，露出心口处狰狞的弹痕。阿尼亚的读心术再次捕捉到碎片化的画面：燃烧的教堂彩窗，加密电报上的鸢尾花水印，以及自己昏迷时被采样的DNA试管。
"东国的传统是新郎为新娘戴戒。"达米安执起她的手，婚戒蓝钻在暗处泛着氰化物特有的苦杏仁味。阿尼亚的尾戒同时抵住他腕动脉，戒面祖母绿里浓缩着足以麻痹大象的河豚毒素。
当戒指即将套入指尖时，达米安突然翻转她的手掌。军用手电筒冷光下，两人同时看清对方虎口处的烙印——阿尼亚的是西国间谍学院的蜂鸟图腾，达米安的却是东国死士营的眼镜王蛇纹章。
消音手枪上膛声在死寂中格外清晰。
"亲爱的，你心跳快了17%。"达米安的枪口沿着她太阳穴滑至颈动脉，阿尼亚的毒戒针尖已刺入他手腕皮肤。婚床幔帐突然无风自动，藏在鹅绒被下的电磁脉冲器发出低频嗡鸣。
阿尼亚抬腿踢翻床头柜，玫瑰插瓶在空中炸成齑粉。飞溅的监听器零件尚未落地，达米安已扯开她真丝睡裙肩带——锁骨处的皮下定位器正在疯狂闪烁红光。两人在满地狼藉中翻滚缠斗，结婚证书从碎裂的画框里飘落，羊皮纸背面的钋-210涂层在月光下泛着诡谲的幽蓝。
"停战协议？"阿尼亚的膝盖顶住达米安肋间纳米骨骼的连接处，发现他瞳孔正在扩散，"你中毒了？"
"你才发现捧花里的夹竹桃素？"达米安笑着咳出靛蓝色血沫，染毒的指尖摩挲她后颈的刺青，"当年'白鸽计划'的失败品，居然真的活下来了..."
阿尼亚的太阳穴突突跳动，童年实验室的记忆如毒蛇撕开封印。培养舱里漂浮的无数个自己，电极接错的剧痛，还有玻璃窗外那双翡翠色的眼睛——原来二十年前就见过这张脸。
保险柜突然传来生物认证通过的轻响，达米安趁机翻身将她反制在地。阿尼亚的毒针刺入他颈侧瞬间，瞥见柜门内泛黄的文件：封面印着西国军徽的《白鸽计划》下方，签署人赫然是达米安的父亲。
"你母亲设计的读心术原用于治疗自闭症儿童。"达米安的枪管滑进她衣领，勾出那串珍珠项链，"直到西国军部发现能改造成审讯武器..."他突然扯断项链，二百十四颗珍珠滚落满地，每颗内芯都嵌着微型芯片。
阿尼亚的瞳孔剧烈收缩，这些珍珠与她幼年病房里的镇静剂胶囊一模一样。当达米安撕开衬衫露出左胸机械心脏时，她终于看清透明舱体内漂浮的物体——正是母亲失踪前夜佩戴的雏菊胸针。
"他们把你做成了活体存储器。"达米安的手指突然变得异常冰冷，机械关节运转声混着警报响起，"还有二十三分钟，这座庄园地下的自毁程序就会启动。"
窗外传来直升机的轰鸣，阿尼亚的耳麦同时炸响情报处长的咆哮："立即处决目标！实验室数据已..."枪声截断通讯，达米安击碎吊灯的手枪还冒着青烟。黑暗中，他的机械手指突然插入她后颈的刺青接口，海量数据如洪水般灌入大脑。
十二年前的画面在视网膜上疯狂闪回：母亲将芯片植入婴儿额头的瞬间，达米安浑身是血地砸开实验室防爆门，父亲抢走襁褓时少年嘶吼着扣动扳机...
"现在明白为何选中你了？"达米安的机械心脏发出过载警报，皮肤开始片片剥落，露出下面银色的纳米装甲，"你是唯一能启动‘白鸽’最终协议的生体密钥。"
阿尼亚的读心术突然恢复，铺天盖地的心音却都来自同个频率。庄园所有佣人持枪破门而入，他们的瞳孔在暗处泛着相同的机械红光——整座建筑里除了她，全是达米安操控的仿生人。
自毁倒计时响起时，达米安将电磁钥匙塞进她颤抖的手心。庄园地下传来闷雷般的震动，无数培养舱从地底升起，每个舱体内都沉睡着与她面容相同的少女。
"穿过玫瑰园的地下通道..."达米安的声带模块开始短路，指尖却温柔拭去她眼角冰凉的液体，"去毁掉母亲最后的人性实验。"
当第一道爆炸冲击波震碎防弹玻璃时，阿尼亚看见达米安化作人形屏障挡在身前。他后背装甲映出整座庄园的结构图，红色光点正在"白鸽豢养室"的位置疯狂闪烁。
"记住，"机械手指最后一次抚过她染血的脸颊，"真实之泪能腐蚀所有谎言。"
在仿生人部队的枪林弹雨中，阿尼亚冲向燃烧的玫瑰园。掌心紧握的电磁钥匙突然发烫，母亲临终前强制植入的记忆终于解锁——十二年前雨夜，少年达米安抱着婴儿的她跪在实验室废墟，胸口插着来自西国狙击手的钨金子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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