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渊压住嘴角的讽意,“陛下,草民早无意官场,你的那些‘恩宠’更是无福消受。”
叶琛见他油盐不进,恼怒得眼底都红了,他能解释这么多已经放低姿态了,他知道牧渊以死相逼是以退为进,图谋更多的利益。
不然,无论朝堂还是后宫,每个人都竭尽全力地奉承他、效忠他,牧渊凭什么能够免俗?
他咬牙切齿,“好好地侍奉朕,若再图谋别的,想都别想!再闹,朕就……”
牧渊抬眸倔强对视,静静地等他说下去。
“朕就杀了你牧家满门!”
牧渊蓦地笑了笑,“敢问陛下,我身犯何罪,竟要诛我满门?”
是呀,牧渊纵然抓不到刺客也罪不至死,叶琛一时语塞,只得冷声说:“你抗旨不尊,就是死罪。圣人的忠肃之道你都白学了吗?”
其实,叶琛既恼火又无奈,牧渊如果多顺着自己一些,把当年的情况老老实实地交代出来,也许他会从轻发落,根本没想过治牧渊死罪。
他明明已经仁至义尽了,牧渊就是不吐露半句,害得他至今都不知恩公是谁,怎么能不窝火?
自己如此屈尊纡贵了,牧渊还冥顽不灵,分明是自讨苦吃。
更何况,身为帝王,他想要的东西还没有得不到的。
牧渊,自然也不例外。
“圣人只教草民以身死国,何曾教过以身伺君?”
牧渊白皙的脸上印着一串血珠,两厢对比,愈发刺目,可却都不如说出的话刺耳。
叶琛的怒火一个劲儿地往上窜,手指不由攥紧了几分,牧渊的腕骨都被他捏得“咯咯”作响。
“朕知道你喜欢皇兄,朕现在就把他宰了,让你付出代价!”
叶琛如同着了魔,越是求而不得的感情,他越要勉强。
牧渊一诧:“是我触犯了圣颜,关王爷什么事?”
叶琛怒气直冲脑髓,如发狂的野兽,骤然板住牧渊肩头,暴怒地咆哮:“好,好,朕今天就让你死个明白!
“朕才回宫两天,叶珏就三番五次地恳求要见你,还敢说你们没私情。你们欺君罔上,当朕是傻子吗?”
牧渊闻言心头暗暗一叹,轻轻喘了口气,道:“王爷怕是有什么误会,可否容我跟他解释清楚?”
手下的动作一顿,叶琛双臂撑着床板,眯起冷锐的鹰眸审视对方。
……他不会是骗朕呢吧?
就见牧渊疲惫地闭上眼,瘦削的脸上是会意后的默然。
叶琛心潮涌动,若真能绝了他的念想也好。
于是,冷声说:“好,朕准了。”
“去把叶珏叫来!”他转头吩咐完又移回视线,仿佛凶狠的厉鬼,从齿缝中挤出几个字,“你若是敢骗朕,当知后果。”
牧渊蹙眉点了点头,清隽的脸上是绝望之后无尽的空白。
叶珏进来的时候日已西坠。
叶琛故意吊着长兄的胃口,在他惶急无措,心烦意乱的时候才放人进去。 屋子里没有掌灯,牧渊安静地坐在暗处,点点碎光漏进屋里,窗外树影扶苏,偶尔传来一两声宿鸟的懒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