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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逢

绝美天骄沦为阶下囚

听到命令,兵士们动作更粗暴了。牧渊感觉自己的身体被架起,沉重的锁链哗啦作响,他根本没有力气,每走一步都牵扯着五脏六腑巨石碾压过的剧痛。他连一丝反抗的力气都没有,甚至连维持清醒都异常艰难。每一次呼吸都像吞下霜刃,从口鼻到肺腑一阵阵的寒疼。

他被粗暴地扔进了一辆散发着霉味和铁锈味的囚车。车轮碾过崎岖不平的地面,颠簸得四肢百骸都像被钝器重重砸上。他蜷缩在冰冷的木板上,意识在剧痛的海洋里浮沉。

车外是嘈杂的人声和马蹄声,似乎是城卫军的队伍在押送。他能听到路旁百姓的指指点点和惊呼:

“看!囚车里那个!听说就是昨夜杀了钱昌民的凶手?”

“啧啧,看着年纪不大,下手真狠啊……”

“就这小身板也能杀人,能不能拿住剑啊,我不信……”

“活该!钱昌民作恶多端,死得好!不过这人也完了,犯了死罪,又被官军抓了……”

“可惜了这身本事……”

议论声断断续续地传入耳中,牧渊心中却是一片平和。

仇报了,多日隐忍换来一朝快意。这副身子终于也死得其所了。

不过是身体彻底的崩坏和无法逃脱的牢笼。

他甚至没有力气去想接下来会怎样。是酷刑?是斩首?还是被废去武功,在暗无天日的牢狱里腐烂?这些似乎都不重要了。

体内“肝肺皆冰雪”的余毒像无数淬了冰的针,持续不断地扎刺着他的身体,浑身只剩下纯粹的、无休止的痛苦。

囚车最终停在了一座阴森肃穆大理寺大牢钱。沉重的铁门发出了“吱嘎”声,好似通往地狱的入口。

他被拖出囚车,扑鼻而来的是一股潮湿、充满腐败的气味。

他被狱中们拖架着,穿过了幽暗而狭长的甬道。两旁是粗大的木栅栏,里面的囚犯睁着浑浊的双眼,投来或麻木或好奇或幸灾乐祸的目光。

一阵天旋地转后,他被推进了一间狭窄、散发着浓重腥臊味的石室。

“哐当!”铁门重重关上,隔绝了最后一丝光线。

黑暗彻底将他吞噬。牧渊再也支撑不住,彻底昏死过去,瘫倒在冰冷刺骨的地面上。只有沉重的铁链,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着他残破的身躯,侵蚀着他所剩无几的时间。

他头脑昏昏沉沉,模糊地感觉到押送他的人似乎并没有立刻离开。对方在铁门外停留了片刻,似乎在和狱卒低声交代着什么。

“……看紧点,别让他死了。上面……可能有话要问。”

“大人,这小子看着快不行了,小的们会格外留神的,就怕他抗不到审讯啊。”

“嗯。不行就给他找个大夫,决不能死在这里……”

那人的声音压得更低,牧渊只隐约听到“宫里……要人……”等几个模糊的词。

渐渐地,黑暗彻底笼罩了牧渊的意识。整个身体被那如跗骨之蛆、永不停歇的寒痛不停地折磨,他没有精力去想那人的话就沉入了无边的黑暗深渊。

不知过了多久,牧渊模糊地感觉有人抬起他的头在喂他喝苦涩的药汁,随后又粗暴地被摔在地上。

身体的疼痛越发叫嚣,意识却渐渐回笼。

蓦地,牢门被粗暴撞开,他猛地一颤,身体却虚弱得连最细微的躲避都做不到。

每一次喘息都牵扯着肺腑深处针扎似的剧痛,反而使昏沉的头脑清醒了些许。

浓重的霉味和血腥气混着混浊的尘秽直冲口鼻,他只能蜷缩起身子,身下是一堆冰冷、湿滑、散发着腐烂气息的草秸,无法提供一丝的暖意。

随后,似乎有铁靴踏在潮湿石地上的声音入耳,那声音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他模糊的视线边缘。

入目是一片刺眼的明黄色。靴尖上,狰狞的龙纹盘踞,绣着的龙目似乎正冷冷地俯视着他。

是叶琛……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只脚狠狠地踩在了他修长如玉的右手上。

指骨碎裂的剧痛瞬间刺穿了麻木的神经,牧渊的身体剧烈地痉挛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破碎的闷哼。

痛楚像条毒蛇顺着手臂蔓延至四肢百骸,他眼前阵阵发黑,几乎再度昏厥过去。

“牧渊!”

头顶传来叶琛冰冷刺骨的声音,低沉的嗓音中翻涌着滔天的怒火。

“朕的重臣,你也敢动?朕看你是活腻了!”

叶琛愤恨残忍地碾动靴底,压在牧渊碎裂的指骨上,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牧渊咬紧牙关,喉咙里涌起一次甜腥。额头的冷汗顺着俊美惨白的脸蜿蜒流下。

他拼尽全身残存的力量,强忍着断骨的剧痛和一阵阵的眩晕,艰难地抬眼望向冷酷的帝王。

在牢壁摇曳火把的映照下,绣着繁复五爪金龙纹样的明黄龙袍在牢狱的幽暗里格外刺眼,叶琛正俯视视着他。

他那再熟悉不过的脸,一半隐在阴影里,只能看见凌厉的线条。

他拼尽全身残存的力量,强忍着断骨的剧痛和一阵阵的眩晕,艰难地抬眼望向冷酷的帝王。

在牢壁摇曳火把的映照下,绣着繁复五爪金龙纹样的明黄龙袍在牢狱的幽暗里格外刺眼,叶琛正俯视视着他。

他那再熟悉不过的脸,一半隐在阴影里,只能看见凌厉的线条。

鹰眸中只剩下纯粹的、毫不掩饰的暴戾和一种近乎残忍的探究,脸上却又浮现起一丝压抑而扭曲的兴奋。

他看着牧渊挣扎抬头的模样,像是在欣赏一件即将碎裂的玩物。

叶琛缓缓弯下腰,明黄色袖袍垂落,他伸出一只手猛地攫住了牧渊的下巴。那力道极大,几乎要将颌骨捏碎,不容抗拒,强迫牧渊抬头。

牧渊虚弱无力的身子被寸寸抬起,龙涎香的香气直冲脑髓。

粗糙的指腹擦过牧渊脸上干涸的血迹,留下火辣辣的痛。

叶琛凑得很近,近到牧渊能清晰地看到他眼中燃烧着的怒火。

“牧渊,”叶琛的声音压得极低,气息拂过牧渊惨白的脸颊,

“朕给你最后一个机会。说出同谋和实情,朕也许会大发慈悲,让你多活几日。”

牧渊被迫仰着头,下颌传来的剧痛几乎让他窒息。双眼因为虚弱而显得格外幽深,死死地盯着叶琛近在咫尺的脸。

他的目光里没有哀求,没有恐惧,只有一片死水般的沉寂,如同烧尽一切的灰烬。

就在叶琛以为等得就要失去耐心的时候,牧渊沾满血污的唇角,极缓慢地、极诡异地向上扯动了一下。

一声冷笑从牧渊喉咙深处艰难地挤了出来。

他的笑声破碎不堪,像是老旧风箱的抽气声,牵扯着中毒已深的内腑。

蓦地,他呛咳起来,暗红的血沫不断从他嘴角涌出,星星点点,溅落在叶琛华贵的龙袍袖口,留下刺目的污痕。

叶琛眉头狠狠一蹙,捏着他下巴的手指下意识地更用力了几分,指节泛白,眼中闪过一丝被冒犯的惊怒和不易察觉的错愕。他显然没料到牧渊会是这种反应。

牧渊却像是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借着叶琛捏住他下巴的大手的支撑,竟将自己的身体极其困难地向上凑近了寸许。

他染血的唇几乎贴到了叶琛的耳廓,清冷而带着血腥味的气息,拂过帝王最敏感的耳际。

“陛……下……”牧渊的声音微弱得像风中残烛,气息断断续续,一字一句仿佛用尽了生命从唇齿间碾出,却又带着一种诡异的、穿透人心的清晰,“我宁可死在牢里……也不愿意在你的宫中……”

他停顿了一下,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呛咳,更多的血沫喷溅在叶琛明黄色的衣领上,明黄色华丽的龙袍瞬间沾染上污秽的暗红。

“苟活……”牧渊终于说出了这句完整的话,声音轻得像耳语,却又重如千钧,狠狠砸在叶琛的心上。

话落,叶琛浑身骤然僵硬,眼中如同毒蛇的信子喷射着怒火,就在他即将发作的瞬间,牧渊的唇瓣无意地擦过了他龙袍的领口。

叶琛浑身的肌肉一颤,被那短暂冰冷的触感定住一般。

过了片刻才恨恨道:“你是朕的人,没有朕的命令,你不准死。”

牧渊的头颅因脱力而重重垂落,但他强撑着最后一丝清明,用尽全身的力气,吐出最后一句,玉石俱焚般狠绝:

“陛下……这世间……也有你……”

他喘息着,胸腔剧烈起伏,唇边的鲜血不断地涌出。

“左右……不了……的事。”

天牢里只剩下牧渊微不可闻的喘息声,和火把燃烧时油脂爆裂的噼啪轻响。

空气一时间仿佛凝固成了,沉甸甸地压下来,让人无法呼吸。

叶琛保持着俯身的姿势,整个人如同一尊被寒冰冻僵的石像。

捏着牧渊下巴的手指的力道虽如铁钳般纹丝未动,指尖却在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

一种从骨髓深处炸开的、混合着羞愤和莫名恐惧的感觉如惊涛骇浪瞬时席卷全身。

他不加节制的暴戾、自以为是的掌控顷刻间破碎了。

牧渊的身体越来越冷,带着刺骨的寒意,体内的剧痛又一次袭来。

恩师、兄长、同泽的面容、钱昌民临死前的恐惧、那柄染血的软剑……种种画面如同走马灯般在他脑海中疯狂旋转,交织着复仇的快意、解脱的欣慰。

死亡的气息从未如此浓烈。

潮湿的霉味混着铁锈与陈血的腥气,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想死?”叶琛的手指如同铁钳,一点点收紧,指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手背上青筋暴起。

他凑得极近,灼热的呼吸喷在牧渊脸上,话语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淬着刻骨的恨意和莫名的恐惧,“牧渊!朕告诉你,休想!你这条命,是朕的!朕还没准你死,阎王也不敢收!”

他逆着光,脸孔沉在阴影里,双眼像两簇烧红的炭火,死死钉在牧渊身上,近乎要将他烧穿。

他被迫仰起头,窒息感遏住了本就艰难的呼吸。

惨白的脸毫无血色,白皙细腻的皮肤透着一层死气的灰败。

镣铐因这粗暴的动作发出刺耳的碰撞声。他那双曾经幽深清寒的眸子,此刻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

卷翘浓密的睫毛在薄透如瓷的肌肤上投下了两湾黛色。

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咯咯声,身体因缺氧而本能地抽搐,却没有一丝挣扎之意。

彻底的放弃无声地宣告着,叶琛,你留不住我。

就在牧渊的意识即将沉入彻底黑暗的前一瞬,颈间的压力骤然消失了。

他如同断线的木偶,重重跌回冰冷肮脏的稻草堆里,引发一阵虚弱地呛咳,撕心裂肺,仿佛要把破碎的内脏都咳出来。

墙壁渗出的水珠沿着冰冷的石面滑落,在角落里汇聚成一小滩浑浊的污迹。

只有高处一个拳头大小的气窗,吝啬地漏进一丝稀薄的、几乎感觉不到温度的微光洒向他清瘦的身子。

沉重的精铁镣铐锁住他的手腕脚踝,深陷进皮肉里,磨出的伤口早已凝结成暗紫的血痂,又被新的摩擦撕裂,渗出点点污血。

牧渊滑落的身子侧躺在冰冷刺骨的稻草上,单薄的囚衣被冷汗和污渍浸透,紧紧贴在嶙峋的瘦骨上。一股股撕裂脏腑的剧毒正以百倍的酷烈,疯狂侵蚀着这副早已油尽灯枯的躯壳。

死,是解脱,是他大仇得报后,唯一还愿意等待的终点。

叶琛直起身,胸膛剧烈起伏着,死死盯着地上蜷缩成一团、连咳嗽的力气都失去的身影。

眼中的烈焰熊熊燃烧,几乎要将他吞噬。他猛地转身,对着空无一人的牢门外厉声咆哮,声音在狭窄的石壁间回荡,的帝王一怒雷霆万钧。

“传朕旨意!太医院的人死绝了吗?!给朕滚进来!用最好的药!吊着他的命!他若咽了气,朕要整个太医院陪葬!”

狱卒惊慌失措地跑来,又连连应声仓皇远去。

叶琛背对着牧渊,宽厚的肩膀紧绷着,像一张拉满的硬弓。死牢里只剩下牧渊微不可闻的、断断续续的呛咳声,以及叶琛压抑粗重的呼吸。

空气凝滞得如同实质,沉重得令人窒息。

“呵,”叶琛喉间滚出了声短促、毫无温度的冷笑,冷冷道:“朕的好都督,如今这副模样,可还满意你亲手选的结局?”

牧渊的眼睫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如同濒死蝴蝶的残翅。

他没有力气抬头,也没有力气回应,只是将残存的一丝意识沉入了深不见底的黑潭。

无色的唇边似乎若有若无地勾起一丝弧度,解脱的、快意的弧度。

这微弱的表情,落在叶琛眼中,无异于最炽烈的挑衅。叶琛的满腔怒火再度爆裂开来,燃成焚天的烈焰。

“满意了?嗯?”叶琛的声音陡然拔高,他猛地俯身,宽大的龙袍袖摆带起一阵阴冷的风,抬手狠狠扇了牧渊一巴掌。

牧渊白皙的脸上瞬间浮起半个通红的掌印,意识也彻底地陷入了黑暗。

叶琛的眼神深处翻涌着某种近乎病态的、疯狂的占有欲,发狠似的喃喃自语。

“这具残躯,”叶琛的语调轻慢而残忍,一字一顿,“朕……还没玩够……”

“想死?想解脱?想一了百了?”他声音陡然拔高,,目光再次如毒刺般扎向牧渊,“牧渊,你做梦!朕要你活着!睁大眼睛看着!看着朕如何把你珍视的一切,一点一点,碾成齑粉!这是你背叛朕的代价!朕要你生不如死地活着!”

叶琛胸腔中涌动着浓稠的恨意与毁灭欲,仿佛下一刻就要炸开。

不一会儿,牢门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李荃提着药箱,脸色煞白几乎是小跑着冲了进来,在牢门外噗通跪下,额头瞬间见了冷汗:“陛下!臣奉旨前来!”

“滚进来!”叶琛不耐烦地低吼,侧身让开牢门。

沉重的铁门再次打开又锁上。李荃战战兢兢地挪到牧渊身边,浓重的血腥味和腐败气息让他脸色更加难看。

原来,李荃听说牧渊杀了钱昌民,被关入死牢。一直提心吊胆,怕别的大夫接手,识破牧渊中毒的事,那可是欺君之罪啊。

于是,时刻准备,所以刚刚才能一呼即至。

李荃抖着手,小心翼翼地解开牧渊身上那件早已被污血和冷汗浸透、硬得板结的囚衣。

随着破烂布片被一点点剥离,牢房内仿佛连那稀薄的空气都瞬间凝固了。

昏暗的光线下,牧渊暴露出来的躯体,已非“残破”二字可以形容。

它更像是一幅被无数次撕裂又勉强拼凑起来的破碎地图。皮肤是病态的灰败,紧紧包裹着根根凸起的肋骨,胸膛随着艰难的呼吸微弱起伏,每一次都显得异常吃力,端的肌薄骨瘦。

手臂、后背……都是擦痕。显然他在牢里过得并不好。

“陛下,他怕是活不了多久了。”李荃抖着嗓子陈述着事实。

叶琛的目光死死钉在这具残躯上。他脸上的暴戾和嘲弄如同被瞬间冻结的熔岩,僵硬地凝固着。

鹰眸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剧烈地翻搅、碎裂。

他死死盯着牧渊左胸那道箭伤。以前叶琛只顾着床第之欢,从未仔细审视过那道伤痕。

甲子年,恩公为了护住还是皇子的他,曾用身体生生挡下刺客致命一箭。他这样的小人居然也有同样伤痕,想是战场上留下的吧,真是亵渎了恩公。

不过,心中还是隐隐透着疑惑,让他心头狂跳。

李荃的手抖得不成样子,拿起一块干净的湿布,正要小心地擦拭。

“哐当!”

叶琛猛地抄起旁边李荃放在地上的药碗,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掼在地上!

粗瓷碎片和黑褐色的药汁四处飞溅,溅湿了龙袍下摆,也溅了李荃一脸一身。

“滚开!”叶琛的咆哮完全变了调,不再是帝王的威严,而是一种近乎野兽受伤般的嘶吼,充满了惊惶、暴怒和一种无法言说的恐慌。

他双眼赤红得像要滴出血来,死死瞪着吓得魂飞魄散、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的李荃医,愤然道:

“谁……准你们……看他的身子?!都给朕滚出去!滚!”

李荃连滚带爬,几乎是手脚并用地逃离地牢。

他以前一直很有分寸,如今怕牧渊有外伤才脱衣检查,虽知竟然触碰到了帝王的逆鳞,李荃肝胆俱裂,追悔莫及。

牢房中又恢复了一片死寂,比之前更浓重,更粘稠,压得人喘不过气。只有牧渊微弱到几不可闻的呼吸声,证明着生命尚未完全流逝。

叶琛像一尊石像,僵硬地站在原地,胸膛剧烈起伏,粗重的喘息在死寂中格外清晰。

眼中有惊痛,有茫然,更有一种几乎要将他吞噬的、灭顶般的恐慌。他猛地闭了一下眼,又倏地睁开。

然后,他动了。

退去了暴怒的踢打、冷酷的嘲讽,叶琛的脸上浮起了感情彻底被戳破的狼狈。

他极其缓慢地、沉重地,一步步挪到那堆污秽的稻草边。明黄的龙袍下摆拖过冰冷肮脏的地面,沾染上污迹和药汁的残痕。他缓缓地、极其僵硬地,在牧渊身边蹲了下来。

牧渊他安静地合着眼,连睫毛都没有颤动一下,无知无觉地等待着新一轮的折磨。

叶琛颤抖地伸出手,极其小心地、近乎笨拙地,轻轻拂开了散落在他额前被冷汗湿透的一绺乱发。指尖的冰凉触碰到滚烫的皮肤,激起一阵微弱的战栗。

他贴着牧渊的耳畔,声音颤抖,像是从未有过的恐慌和绝望的哀求,又像濒死野兽的呜咽,断断续续地说:

“活……下去……”

他顿了顿,又命令道:“牧渊……朕……命令你……活下去!”

“听见没有……给朕……活下去!”

最后几个字,几乎已是泣血般的嘶鸣,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和……绝望的挽留。

牧渊浓密的眼睫,在无人看见的阴影里,极其轻微地、难以察觉地,颤动了一下。像冰封死水之下,一丝微弱到几近于无的涟漪。

他像一颗燃烧殆尽的火把,在黎明前最深的黑暗里,飞蛾扑火似的等待着熄灭。

居高临下的帝王,忽然张开有力的双臂,将昏迷不醒的人打横抱起,飞奔向皇宫。

李荃前脚刚回宫,后脚就被召去了听竹轩,要求竭力医治。

他望着气息奄奄陷在罗衾锦被中的人,一筹莫展,只得使出浑身解数,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人暂时救回。

金针离体的瞬间,牧渊仿佛从万丈冰窟里被硬生生地拽回。

意识沉浮,像一片枯叶在湍急的暗流中打转。

李荃在牧渊细瘦的手腕上扎入了最后一根颤巍巍的金针,盯着额头上豆大的汗珠,长吁一口气:“公子,这口气,算是吊住了……”

话音未落,寝殿雕花楠木门“砰”的一声,被从外面狠狠踹开。

门轴发出刺耳的“吱呀”声,重重撞在汉白玉墙壁上,又被狠狠弹回。

听竹轩内摇曳的烛火骤然一暗,复又燃起,门口叶琛逆光的高大身影被拉成一道巨大的阴影,投在冰冷光滑的金砖地面上。

他穿着明黄常服,步履带风,鹰眸直直盯着龙榻上刚刚恢复一丝生气的牧渊。

“吊住了?”叶琛的声音不高,却像冰渣子刮过骨头,带着彻骨的寒意,“哼,想死,没那么便宜!”

他大步流星闯入殿内,目光扫过放在紫檀托盘里的药碗,那里面盛着刚熬好的温热的漆黑药汁。

“怎么不喂他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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