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妍的指尖在控制台边缘擦出细小的火花，全息投影的基因链突然扭曲成尖锐的角度。那些发光的双螺旋结构像被无形的手撕扯，在她面前分裂成两列并行的图谱——左侧"0923A"的图谱正以每秒三次的频率闪烁，与右侧"197"的图谱保持绝对同步。空气里弥漫着电离后的焦糊味，混合着某种冰冷的金属气息。
陆沉舟的袖扣稳定器突然爆出蓝光，投影在他挥手时像受惊的水母般收缩，但温妍已经看清底部那行猩红小字：匹配率100%，镜像误差0%。她的太阳穴突突跳动，后颈胎记传来灼烧般的痛感。
"这就是你藏在袖扣里的秘密？"温妍的指甲陷进控制台软胶涂层，指腹下的触感突然变得粘稠。那些流动的数据像有了生命，正顺着她的指纹攀爬。
陆沉舟的西装下摆扫过仪，1973号的图谱切成碎片。他的呼吸比平时快了半拍，喉结在领带结上方轻微滚动。"实验室的投影系统年久失修。"
"年久失修的投影仪不会流血。"温妍抬起手腕，新增的伤痕正渗出细小的血珠，与全息投影里1973号样本的破损位置完全重合。血珠坠入接口的瞬间，整个的照明切换成暗红色。
培养舱阵列突然发出嗡鸣二十三个舱体的液体同时沸腾。温妍的视网膜上残留着刚才惊鸿一瞥的画面——在陆沉舟刻意遮挡前，她分明看到1973号样本的基因图谱上，母亲节律蛋白的变异序列与自己锁骨下方的胎记形状分毫不差。
"警告：核心区入侵。"机械女声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天花板降六边形防护网。陆沉舟拽着她撞向最近的终端机，他的手掌覆盖着温妍流血的手腕，两人相触的皮肤爆出DNA链状的微光。
妍的耳膜被的警报声刺生疼却在噪音间隙捕捉到陆沉舟压抑的喘息。他的睫毛在频闪的警报灯下投出细碎阴影，阴影正在颤抖。"别看培养舱。"他声音里的紧绷感让温妍想起拉的弓弦，"它们在激活记忆回放。"
话音未落，最近的培养舱投射出全息影像。五岁的温妍躺在手术台上，纳米机器人正通过眼睑注入她的视觉神经。年幼的陆沉舟站在监控屏前，白大褂袖口沾着咖啡渍，手里捏着被揉皱的终止实验申请书。
"原来你当时在场。"温妍的声带震动着不属于自己的频率，她清晰尝到童年时麻醉剂的苦味，"那些噩梦里的白大褂是你父亲的人？"
陆舟的指节泛白，稳定器发出的蓝光突然暴涨。防护网擦着他的肩膀掠过，在西装上留下焦黑的痕迹。"1973号是自愿参与的脑神经保存计划。"他的下颌线绷得像刀锋，"你母亲想给女儿留份礼物。"
培养舱液体突然剧烈晃动，投影切换成陆母临终场景。病床上的女人将芯片按进女儿掌心，淡蓝色光纹从她指尖开始消散。"沉舟会帮你记住妈妈。"全息影像里的陆母咳嗽着，出的血沫在空中凝结成0923A的编号。
温妍的膝盖撞上控制台边缘，疼痛让眼前的画面更加清晰。她终于为什么每次靠近陆沉舟，后颈胎记就会发烫——那些纳米不是监视器，是母亲留给她的记忆信标。
"清除程序已启动。"机械声突然变得狰狞，防护网收缩时带腥风。最近的培养舱爆裂开来，玻璃碎片像刀片般射温妍面门。陆沉舟用后背挡住飞溅的残骸，三道血痕在他西装上洇开，与温妍童年车祸伤痕的位置完全一致。
温的瞳孔骤然收缩。她突然抓住陆沉舟的领带，将他扯到与自己平视的高度："这些年你每次擦袖扣，其实是在调整神经链接的强度？"她的虎口卡着对方喉结，能感受到脉搏的狂跳，"为什么让我以为自己是实验体？"
防护网擦着陆沉舟的后颈掠过，削断他几根头发。温妍在生死关头突然笑了，沾血的手指抚上他领带夹："你早该告诉我，我们流着同样的血。"她的指甲撬开稳定器外壳，将两人的血抹在芯片接触点上。
整个实验室突然陷入黑暗，只有他们相触的皮肤持续发出微光。某种古老的程序被唤醒，控制台上浮现出母亲节律蛋白的立体投影。温妍的视网膜上闪过二十三年来的记忆碎片每段里都有陆沉舟站在监控屏前的剪影。
"现在轮到我保护你了。"温妍拽着陆沉舟扑向突然出现的安全通道，身后传来培养舱接连爆炸的轰鸣。她的校服纽扣在奔跑中崩飞，露出锁骨下方正在脉动的胎记——那根本不是胎记，是母亲用纳米机器人绘制的安全密钥。
通道尽头的大门缓缓开启，露出后面旋转的DNA模型。温妍在跃入光门的瞬间回头，看见陆沉舟西装后背的血痕正幻化成0923A的编号。他的嘴唇擦过她耳垂，呼出的热气里带着铁锈味："欢迎回家，1973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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