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被大哥连拖带拽绑去医院的。
虽然一路上我极力表示:朕无事!朕很好!逆贼快放开朕!但是大哥板着脸不为所动,抓着我像抓小鸡仔似的,半点儿不顾念我们的兄妹情谊。
我坐在候诊区义正严词地控诉他怎么能对孤王无礼。
「陛下,讳疾忌医可不好。」
大哥冷冷一笑,像极了逼宫的摄政王。
「寡人无疾。」
我捂着脸声音细细弱弱的一点说服力也没有。
「君有疾在腠理,不治将恐深。」
大哥把挂号单交给了分诊台的护士张阿姨,我闭着眼靠在椅背上哼哼。
「医之好治不病以为功……疼!」
闷闷的猛哼了一声,我倏地睁开眼视线里飘过一片白色的衣角,扭过头泪眼婆娑的瞪着罪魁祸首,大哥戳我的那根手指还没收回去,他蹲在我身前把胳膊搭在我腿上神色悠哉毫无愧意。
「我可就是轻轻一碰,你这脸肿的跟包子似的都快没法见人了,要听话啊。」
平时铁骨铮铮号称「改造办暴君」的我此时弱小可怜又无助,只能拽着大哥的袖子做作地撒娇。
「人家害怕嘛。」
分诊台喊了我的号码,大哥露出和蔼可亲的笑容拎起我直奔诊疗室,本来还在努力挣扎的我坐上治疗椅的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大哥拍了拍我的头,「放心吧,我会照顾好爹妈的。」
然后转身就走,只留给我一个绝情的背影。
「好哇!你个狗摄政王!你这是要软禁孤,然后篡位!」
我欲哭无泪地朝他嚎叫,回应我的只有一声轻飘飘的“驾崩吧您嘞”以及紧闭的诊疗室大门。
认命地靠在椅背上,我盯着头顶那盏晃眼的无影灯,心脏跳得跟要参加马拉松似的。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涛汹涌。天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害怕看牙医,明明都已经是个能独当一面的成年人了,可一坐上这玩意儿,就感觉自己瞬间变回了那个乳臭未干的小豆丁,全身的防备都卸下了,只剩下对即将到来的未知疼痛的恐惧。
诊疗室的门被推开,我条件反射地绷紧了全身肌肉,眼睛也跟着眯了起来,只敢用眼角余光偷偷打量进来的人。
逆着光,进来的是一个身影颀长的男人。他穿着白大褂,手里拿着病历本,低着头看,额前的碎发垂下来,遮住了眉眼。光线在他侧脸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鼻梁高挺,薄唇微抿。
他走到我面前,在我对面的转椅上坐下,抬头看向我。
那一瞬间,我感觉周围的一切都像是按下了暂停键。
他的眼睛很亮,像是夜空中最耀眼的星星,又像是盛满了清澈的泉水。眼尾微微上挑,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韵味。
他朝我笑了笑,声音很低沉,带着一丝安抚的意味:“别害怕,只是检查一下。”
我的脸颊不受控制地热了起来。这大概是我长这么大,除了我哥之外,第一次见到能让我产生“心动”感觉的男人。还是在这么狼狈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