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讨

“沈学委，你撒谎的样子……”

他压低声音。

“特别可爱。”

陈主任的保温杯“咣当”砸在桌上。

“写检讨！每人三千字！明天早读当众念！”

窗外暮色渐沉，最后一缕夕阳穿过百叶窗，将两人交叠的影子钉在墙上。

次日一大清早，两人跑操又请假了，正值秋丰，差不多要冬眠了，所以睡过头很正常。

早读时，老刘捏着两份截然不同的检讨书，额角青筋直跳。本次区一和区二站在讲台上。

沈峤的检讨书，字迹工整，标准楷体。念的时候语气诚恳，态度良好。

“尊敬的老师：

关于昨日课堂发言引发的骚动，我作为班干部未能及时制止，深表歉意……（此处省略3000字认真检讨）……今后定当严守校规，专注学业。”

晏无师的检讨书，狂草到快要飞起。念的时候，似乎还没睡醒似的，语气懒散。

“致某位爱操心的主任：

半夜补课属实，但背的是《赤壁赋》不是小黄书。

看后颈是因为某人写字时脊椎会弯成好看的弧度。

下次会记得关麦再说情话。

上课还有人在用手机发论坛，只能说明你的课程一点都不吸引人。”

潜台词就是我没错。

讲台下又是一片隐忍的尖叫声。

老刘的头发都气歪了。

“晏无师！你这是检讨？！”

晏无师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把玩着沈峤的钢笔。

“您不是要真情实感吗？”

沈峤默默把自己的检讨书往主任那边推了推。

“老师，我可以代他重写……”

“不必。”

主任突然露出诡异的微笑。

“既然晏同学这么有文采——”

他抽出一张报名表。

“市作文大赛，你代表学校参加。”

晏无师接过报名表直接在上面写了昨天班级第三也就是往常第二的那位同学的名字。

教室里瞬间安静得可怕。

第三名的眼镜男张大嘴巴，眼镜滑到鼻尖。

“我……我？”

晏无师把报名表拍在他桌上。

“不用谢。”

老刘气得手指发抖。

“晏无师！这是荣誉！你当是烫手山芋吗？！”

“荣誉？”

晏无师嗤笑一声。

“只有弱者才需要证明自己。”

所有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操场边的光荣榜上，去年作文大赛冠军的照片已经褪色发黄。

“三个月后，谁还记得这种破事。”

他漫不经心地转回身。

“不如让给会当回事的人。”

眼镜男眼眶突然红了，手忙脚乱地扶眼镜。

“晏哥，我……”

“闭嘴。”

二人下了讲台，晏无师顺便踹了脚他的椅子。

“我可没有这么废物的小弟。”

教室里响起零星的笑声，气氛莫名缓和。

老刘张了张嘴，最终叹了口气。

“随你吧......沈峤！”

突然被点名的沈峤抬头。

“你监督他写份像样的检讨！”

老刘甩下一叠稿纸。

“放学前交到我办公室！”

课间，晏无师龙飞凤舞地在稿纸上写。

“经沈峤同学严肃批评，本人深刻认识到：

1.不该在课堂说真话。

2.不该揭穿课程无聊的事实。

3.下次会记得先关论坛再调情。

——检讨人：年级第一”

刚上完隔壁班的数学课，回到办公室正打算喝口水润润嗓子的老刘看着这行字，钢笔尖啪地折断在稿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