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峤睁开眼时,晏无师已经换好校服,正倚在窗边摆弄手机。
屏幕的冷光映在他脸上,衬得眉眼愈发锋利。
“给谁打电话?”
沈峤坐起身,嗓音还带着睡意。
晏无师头也不抬。
“医院的脑科主任、教务处的李秃子,还有……”
他忽然勾唇一笑。
“本市最大的私立医院院长,恰好姓晏。”
沈峤一怔。
“这三个星期我可没闲着。”
晏无师把手机抛给他,屏幕上是条短信。
“晏少,您要的档案已备齐,随时可查”。
落款是“陈秘书”。
“原主晏无师……”
沈峤皱眉。
“什么来头?”
“谁知道呢。”
晏无师漫不经心地转着手机。
“但‘我家’的保镖昨天在校门口堵人,就因为我随口提了句食堂饭菜难吃。”
早餐是外卖送来的广式早茶,虾饺晶莹剔透,配一壶正山小种。
晏无师咬开流沙包,金黄馅料溢到指尖。
“这具身体的味觉倒是挑剔,和本座当年差不多。”
沈峤翻着晏无师扔过来的档案袋。
里面是“晏氏医疗集团”的股权文件,还有张晏无师站在某栋欧式别墅前的照片,背后龙飞凤舞写着。
“十八岁礼物。”
“看来不用愁解剖实验室了。”
晏无师嗤笑。
“整栋楼都能买下来。”
沈峤却盯着文件末尾的签名——笔迹凌厉,和晏无师前世批阅奏报时一模一样。
正常人的身体经不住熬夜,更何况是高三的学生,虽然熬夜很经常,但还得补觉才能养精蓄锐。
吃完早餐就小憩了片刻。
午后暴雨突至。沈峤站在阳台,看雨帘将城市切割成模糊色块。
三个星期以来,他第一次主动回忆玄都山的心法。
掌心向上,雨水在距皮肤寸许处诡异地悬停,形成透明水膜。
“果然。”
晏无师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他指尖凝着一缕霜气,正缠绕着啤酒罐缓缓旋转。
“这具身体虽然经脉滞涩,但神魂未损。”
沈峤闭眼。
雨声忽然远去,取而代之的是玄都山瀑布的轰鸣。再睁眼时,悬停的雨滴已汇成一道细小水剑,嗡鸣震颤。
“通道……”
他轻声道。
晏无师突然攥住他手腕。
霜气与水剑相撞,爆出细碎冰晶,闪耀着不灵不灵的光芒。
在冰晶折射的虹光里,两人同时看见一扇门。
门是青玉色的,表面浮动着《山河剑心》四个大字。
晏无师笑出声。
沈峤却注意到门框边缘正在融化,像被雨水冲刷的墨迹。
“通道不稳。”
他反手扣住晏无师。
“要现在走。”
晏无师挑眉。
“不高考了?”
回答他的是沈峤猛然推门的手。
狂风骤起,暴雨倒灌。
最后消失的是晏无师的声音,混着冰晶撞碎的清响。
“赌局继续~”
沈峤在狂风中被拉扯着向前,耳边还回荡着晏无师那句轻佻的“赌局继续~”。
他简直要被气笑。
这人怎么到哪儿都不忘设赌?上次在玄都山雪地里押的是剑招胜负,这回倒好,直接把两个世界当赌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