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时针滑过凌晨3点。
沈峤靠在床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相框边缘。
玻璃下的照片里,少年沈峤站在大学校门前,身旁空出的位置像一道未解的谜题。
“三个星期零四天。”
晏无师突然开口,声音在黑暗里格外清晰。
他仰躺在床的另一侧,手臂枕在脑后,盯着天花板。
“从我们睁眼就在这具身体里,没露过破绽。”
沈峤沉默。确实,他们适应得太快了,刷题、考试、食堂排队,甚至能熟练地用手机点外卖。
原主的肌肉记忆像一层完美伪装的皮囊,连班主任都没察觉异样。
“但‘我们’是谁?”
沈峤轻声道。
月光从窗帘缝隙漏进来,在地板上划出一道银线。
晏无师忽然翻身坐起,抓起床头那本《解剖学图谱》,哗啦啦翻到折角的那页。
铅笔字迹在月光下泛着微光。
“阿峤说像潮汐。”
“看这个。”
晏无师指尖敲了敲那行字。
“原主晏无师写这句话时,想的真是解剖图?”
沈峤接过书。图上画着心脏剖面,血管纹路确实像潮汐线。
但更让他心惊的是字迹,和冰箱便签、校服标签如出一辙。
“有人在替我们铺路。”
晏无师冷笑。
“连‘怀念玄都山’的细节都准备好了。”
窗外,远处一辆夜归的汽车碾过减速带,闷响像遥远的雷鸣。
沈峤拉开抽屉,取出那叠“升学资料”。
保送清大的推荐信、建筑系导师的联系方式、甚至还有……一张手绘的玄都山速写,夹在物理笔记本最后一页。
“太完整了。”
沈峤盯着速写上山门的轮廓。
“就像有人提前写好剧本,等着我们按部就班演下去。”
晏无师突然扯开校服领口,露出锁骨下方一道淡疤。
“今早发现的。原主身上根本没有这道伤,这是我在20年前玄都山被你师尊祁凤阁用山河同悲剑划的。”
两人对视一眼,寒意爬上脊背。
如果连身体都在“同步”……
“穿越?夺舍?幻境?”
晏无师掰着手指数,忽然嗤笑。
“有这本事的人,图什么?看两个老古董演青春校园剧?”
沈峤望向窗外。天际泛着都市特有的暗红色,看不见星光。
“或许答案不在‘为什么来’。”
他轻声道。
“而在‘为什么是现在’。”
晏无师猛地拽过沈峤手腕,力道大得几乎留下指痕。
“你记得我们‘过来’前最后的事吗?”
记忆像被搅浑的水。沈峤只记得玄都山的雪,晏无师提着酒壶靠在梅树下,说了一句。
“这次赌局,本座押你赢。”
“赌局……”
沈峤瞳孔骤缩。
晏无师松开手,从枕下摸出一把美工刀,“咔嗒”弹出刀片。
寒光划过他带笑的眼睛。
“要不要试试?如果现在割腕,是会死,还是会醒?”
沈峤夺过刀合上。
“你疯了?”
“疯的是设局的人。”
晏无师仰倒回床上,声音忽然懒散。
“不过……既然连‘高考志愿’都安排好了,不如看看他们到底要我们‘考’出什么。”
晨光微熹时,沈峤终于阖眼。半梦半醒间,他听见晏无师在阳台打电话,断断续续的词句飘进来。
“……对,查天地一中历年学生档案……重点找‘晏无师’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