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岛咖啡厅的玻璃窗上凝结着细密的水珠，昨夜的雨到现在还未停歇。我坐在靠窗的位置，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咖啡杯边缘，眼睛不时瞟向门口。
宋雅迟到了十五分钟，这大概是她这种精英人士的下马威——让对方在等待中先乱了阵脚。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自若，尽管我的胃已经扭成了一团。
"抱歉，会议拖了点时间。"
一个优雅的女声从头顶传来。宋雅穿着一身米色套装，栗色长发挽成一个精致的发髻，耳垂上的钻石耳钉在灯光下闪闪发亮。她落座时，香奈儿五号的香气若有若无地飘过来。
"没关系。"我强迫自己直视她的眼睛，"宋副总想谈什么？"
宋雅轻笑一声，招手叫来服务员："先点些喝的吧。这里的海盐焦糖拿铁很不错，陆远以前常带我来。"
又是这种若有若无的炫耀。我咬了咬下唇："我只要美式，谢谢。"
"直接切入主题？我喜欢。"宋雅微微前倾身体，"苏编辑，你对陆远了解多少？"
"足够多。"我硬邦邦地回答。
"是吗？"宋雅从包里拿出一个文件夹，"那你知道他父亲陆明远三十年前因为学术造假被研究所开除的事吗？"
我的手指猛地攥紧了杯把。陆远的父亲？学术造假？
"或者，"宋雅继续道，声音轻柔得像是在讨论天气，"你知道陆远自己也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咖啡厅的背景音乐突然变得刺耳起来。我盯着宋雅推过来的文件夹，像在看一条毒蛇。
"这是什么？"
"看看不就知道了？"宋雅微笑，"放心，不是商业机密，只是...一些关于陆远的真相。"
我犹豫了片刻，还是打开了文件夹。里面是一份医疗报告，患者姓名"陆远"，诊断结果处赫然写着"额颞叶退行性病变早期"。
"这是..."
"一种罕见的神经系统退行性疾病。"宋雅的声音突然带上了一丝真实的同情，"会导致性格改变、情绪失控，最终...认知功能全面衰退。"
我的视线模糊了一瞬，那些医学术语在我眼前跳动。陆远...生病了？
"他两年前确诊的。"宋雅轻声说，"这就是他突然从纽约回国的真正原因，而不是什么'家国情怀'。"
服务员送来咖啡，我们同时沉默。直到他走远，我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因为我觉得你有权知道真相。"宋雅啜了一口拿铁，"陆远接近你，苏小糖，不是因为他突然对甜宠文感兴趣，也不是因为什么浪漫的一见钟情。"
她停顿了一下，目光锐利地刺向我："而是因为你是林月华的得意门生。"
我的后背沁出一层冷汗："什么意思？"
"三十年前，陆明远和林月华共同参与'星辰计划'，一项前沿的脑科学研究。"宋雅的声音压低，"陆明远被指控数据造假后，所有研究成果都被林月华独占。而现在..."
"而现在陆远认为林姐掌握着能治疗他的方法？"我突然明白了什么，胃部一阵绞痛。
宋雅耸耸肩："我只是陈述事实。陆远的病目前没有常规治疗方法，而'星辰计划'的核心正是神经再生技术。"
我的思绪一片混乱。如果宋雅说的是真的，那么陆远接近我，接近蜜糖阅读，可能都是为了接近林姐...而我，只是他计划中的一枚棋子？
"你可以不信我。"宋雅从钱包里抽出一张名片推过来，"这是纽约最好的神经科医生，陆远的主治医师。打个电话就能验证我的话。"
我盯着那张名片，没有伸手去接。
"还有件事。"宋雅的声音突然柔和下来，"我昨天的offer依然有效。星耀需要像你这样有原则的编辑，无论收购成功与否。"
"条件是？"
"没有条件。"宋雅微笑，"只是职业建议。毕竟..."她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如果蜜糖阅读真的倒闭了，你总得有条退路。"
我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音："谢谢咖啡，宋副总。我想我们的谈话可以结束了。"
"当然。"宋雅优雅地擦了擦嘴角，"最后一句忠告，苏小糖——别太相信表面看到的甜蜜故事。在商业和法律的世界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算计。"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