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
寅时三刻,天还未亮,沈梦瑶已经站在了宫门外。
寒风刺骨,她拢紧了身上单薄的素色斗篷,袖中藏着那份足以救袁一琦性命的密信。昨夜青黛冒死从王侍郎书房偷来的证据,此刻如烙铁般烫着她的手腕。
"沈小姐,您当真要闯宫?"守门的侍卫面露难色,"今日大朝会,王大人正要当众弹劾袁将军,您这一去……"
"正因如此,我才非去不可。"沈梦瑶抬眸,眼底血丝分明,却亮得惊人。
宫门缓缓开启,晨曦的第一缕光刺破云层,照在汉白玉阶上。沈梦瑶深吸一口气,迈步踏入——
她要抢在王崇焕之前,面见天子。
中
太#和殿内,文武百官分列两侧。袁一琦一身囚衣跪在殿中,手脚戴着镣铐,却仍挺直脊背。皇帝高坐龙椅,面色阴沉。
"陛下!"兵部侍郎王崇焕出列,声音洪亮,"袁一琦女扮男装,欺君罔上,按律当诛九族!"
殿内哗然。袁一琦冷笑抬头:"王大人这般急着灭口,可是怕我查出你与北狄往来的密信?"
"血口喷人!"王崇焕袖中手微微一抖,却昂首道,"陛下明鉴,此女不仅冒充将领,更与沈家嫡女有私,伤风败俗——"
"臣女沈梦瑶,求见陛下!"
清亮的女声突然响彻大殿。众人回头,只见沈梦瑶跪在殿门外,双手高举一封火漆密函。
皇帝眯起眼:"宣。"
沈梦瑶稳步进殿,经过袁一琦时,指尖轻轻擦过她的手腕。只是一瞬,却让袁一琦浑身一震——那触感里藏着什么坚硬的东西。
"陛下,此乃王崇焕私通北狄的铁证。"沈梦瑶展开密函,"三年前雁门关失守,正是他泄露布防图所致!"
王崇焕面色骤变:"荒谬!这女子与袁一琦有私,分明是构陷!"
"构陷?"沈梦瑶忽然转向他,"那王大人可认得这个?"
她从袖中取出一枚青玉小印——正是当年王崇焕送给胞妹(沈梦瑶继母)的嫁妆,底部刻着"崇焕私印"四个篆字。
"此印盖在北狄可汗的亲笔信上,笔迹与密函一致。"沈梦瑶声音清冷,"而更巧的是,我娘留下的医案记载,王大人曾求她医治一种北域奇毒——正是当年毒杀先太子的那种!"
朝堂瞬间死寂。
皇帝缓缓站起,龙袍下的手微微发抖:"……朕的皇兄,是死于你手?"
王崇焕踉跄后退:"不!这是圈套!袁家与沈家勾结——"
"那这个呢?"袁一琦突然开口。她咬破指尖,将血抹在锁骨下方——玄鸟胎记遇血显现,振翅欲飞。
钦天监老臣突然扑通跪地:"陛下!袁家女将的胎记乃太祖亲赐,当年预言'玄鸟现,奸佞清'啊!"
下
正午的阳光穿透云层,照在卸去镣铐的袁一琦身上。
沈梦瑶站在殿外石阶下,看着那人一步步走向自己。袁一琦脸上还带着伤,眼睛却亮如星辰。
"你怎么敢……"袁一琦声音沙哑,"若陛下不信你……"
"可我赌赢了。"沈梦瑶抬手,轻轻拂去她额角的血迹,"就像你赌我会接住那根琴弦一样。"
袁一琦忽然抓住她的手。袖中滑出那枚硬物——是半块玉佩,与沈梦瑶颈间挂着的另外半块严丝合缝。
"当年在边关救我的小姑娘……果然是你。"
沈梦瑶怔住,往事如潮水涌来——十岁那年随母亲省亲,她在雪地里捡到一个满身是血的"少年"……
"所以那方青松帕子……"
"是我找了十年,才认出你。"袁一琦低头,额头抵住她的,"现在,换我接住你了。"
宫墙外,李家的迎亲锣鼓隐约可闻。袁一琦冷笑一声,忽然打横抱起沈梦瑶,在百官目瞪口呆中跃上御赐的汗血宝马。
"抱紧了。"她在沈梦瑶耳边低语,"这次,我们彻底私奔。"
骏马长嘶,踏碎一地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