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梦瑶指尖微颤,轻轻拂过母亲留下的青囊医书。书页泛黄,边角磨损,却仍能嗅到淡淡的药香——那是母亲生前最爱的当归与白芷的气息。
她从未想过,这本被继母随手丢进杂物箱的旧医书,竟会在夹层中藏着一份足以颠覆她认知的密卷。
"……袁氏女子,心口有玄鸟胎记者,乃将星转世,然每逢月晦,血气逆行,痛如刀绞。"
沈梦瑶瞳孔骤缩。
——这不正是袁一琦的症状?
她猛然想起那夜为袁一琦疗伤时,对方心口处若隐若现的青纹。当时袁一琦匆忙遮掩,她只当是伤痕,却不想竟是这般来历。
窗外雷声轰鸣,暴雨倾盆。沈梦瑶攥紧密卷,脑海中闪过袁一琦苍白的面容——那位在沙场上所向披靡的将军,每逢月末便会称病闭门,原来是因为这个?
"小姐!"青黛慌张推门而入,"李府派人来催婚期了,夫人让您立刻去前厅!"
沈梦瑶迅速将密卷藏入袖中,指尖触到一枚硬物——是那日袁一琦给她的青松帕子。她闭了闭眼,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
她必须见到袁一琦。
雨幕如帘,沈梦瑶撑伞疾行,药箱在腰间沉沉晃动。她以出诊为由骗过继母的耳目,直奔袁府后门——那是袁一琦曾悄悄告诉她的暗路。
"沈小姐?"守门的亲卫认出了她,神色复杂,"将军今日不见客。"
"她病发了,是不是?"沈梦瑶直接问道。
亲卫面色一变,还未回应,院内突然传来一声压抑的闷哼,紧接着是瓷器碎裂的脆响。
沈梦瑶再顾不得礼数,推开阻拦冲了进去。
屋内烛火昏暗,袁一琦蜷缩在榻上,铁甲卸在一旁,素白中衣被冷汗浸透,紧贴在身上。她死死咬着唇,指节攥得发白,心口处的玄鸟胎记竟隐隐泛着暗红,如活物般微微起伏。
"……梦瑶?"袁一琦抬眸,眼底血丝密布,"出去……"
沈梦瑶一言不发,直接扣住她的手腕。脉象沉涩如刀刮骨,分明是血气逆冲之兆。
"你早知道会这样,为何不说?"她声音发颤,翻出密卷拍在案上,"我娘留下的记载,你这症状再拖下去,活不过三十!"
袁一琦怔住,半晌苦笑:"……袁家女子,皆如此。"
窗外闪电劈落,照亮她褪去伪装的面容。没有束发,没有描眉,长发散乱地铺在枕上,衬得脸色惨白如纸。
沈梦瑶深吸一口气,打开药箱:"躺好,我给你行针。"
"没用……太医署试过……"
"他们用的是男子治法。"沈梦瑶抽出一根银针,在烛火上掠过,"而你,是女子。"
针尖刺入穴道的瞬间,袁一琦浑身一颤,却惊觉疼痛竟真的缓了几分。
"我娘曾医治过类似症状。"沈梦瑶指尖稳如磐石,一针一针落下,"她写道,此症非病,而是血脉天赋,需以柔克刚。"
袁一琦怔怔望着她。雨声渐歇,烛光里,沈梦瑶的侧脸如白玉般莹润,长睫在眼下投出浅浅的影。
"……为何帮我?"
沈梦瑶手上一顿,轻声道:"因为有人曾给过一个弹琴的姑娘,一方绣着青松的帕子。"
三更梆子响过,袁一琦的呼吸终于平稳。沈梦瑶收起银针,却见对方忽然抓住她的手腕。
"密卷上……可写了根治之法?"
沈梦瑶沉默片刻,点头:"有。但需一味药引——‘七月雪’。"
袁一琦瞳孔微缩:"……传说中长在极北雪山,十年一开的奇花?"
"嗯。"沈梦瑶垂眸,"我娘说,它还有一个名字,叫‘同心莲’。"
屋内陡然寂静。
同心莲,并蒂生,同命连。
袁一琦突然明白了什么,喉头发紧:"……你本可以不说。"
"可我想你活着。"沈梦瑶抬眼,眸如秋水,"长长久久地活着。"
窗外,一缕晨曦穿透云层。袁一琦望着眼前人,忽然觉得心口那灼烧多年的痛楚,第一次有了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