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观我旧往,同我仰春°.”
无论过去有多少得失和遗憾,都应该放下包袱,以崭新的姿态迎接属于我们的新的春天和新的开始。
晨雾未散,木桥栏杆凝着细碎露珠。魏劭摩挲着缰绳,目光望向驿馆方向:"女君还需多久?"话音刚落,魏梁挠着后脑勺应道:"说是在整理些物什。"
"麻烦。"魏劭低声吐槽,却不自觉摩挲腰间玉佩——那是小乔前日绣的穗子。
魏劭瞥他一眼,压低声音:"昨夜说的事,你可想好了?"
桥那头,魏渠拍着杨奉肩膀调笑,魏朵晃着折扇附和;甄值与袁旺立在一旁,前者望着杨奉摇头:"杨大人这记性,怕不是被墨水泡坏了。"话音未落,止禾踏着晨光走来,墨色劲装勾勒出利落身形,外披的银线披风随步伐轻扬。
她示意小枣将行囊放上马车,又叮嘱道"先放马车,再去帮堂嫂看看。"转身时,发间银铃与魏枭玄甲的轻响交织。两人凑近交谈,止禾指尖无意识抚过腰间香囊,魏枭垂眸听着,唇角不易察觉地上扬。
"男君!"清越嗓音惊起檐下雀鸟。小乔一袭月白襦裙,猩红大氅衬得眉眼明艳,发间素银簪映着晨光流转。魏劭握缰绳的手一紧,喉结滚动:"今日倒是......"话未说完,小乔已笑着跑到他身侧。
"既已妥当,永宁渠便拜托各位。"魏劭抱拳行礼,马蹄声在桥面上踏碎薄雾。袁旺等人刚要应诺,杨奉突然跳脚:"大事不妙!"他捶胸顿足,"《水经》落在磐邑了!那可是修渠关键......"
小乔悄悄扯住魏劭衣袖,止禾见状唇角微扬,一挽勾住魏枭胳膊。魏枭身形僵了一瞬,低头望着她发顶,耳尖漫上薄红。
魏枭看见她眼中藏不住的笑意,忽然明白过来。杨奉那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分明是得了小乔授意——恐怕所谓忘带经书,不过是拖延启程的借口。
杨奉作揖时袖口扬起,眼中狡黠与甄值的冷笑撞个正着。"杨大人这记性,怕不是故意给主公添乱?"甄值话音未落,小乔:"不如顺路去磐邑。既能查勘进度、取回经书,也算解了杨大人的心病。"她眼波流转,尾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娇嗔。
"我也想去看看。"小乔仰起脸,指尖勾住魏劭的衣摆轻轻摇晃。晨光落在她发间的素银簪上,晃得魏劭喉结一动。他无奈叹气,手掌却温柔地替她拢好被风吹乱的鬓发:"先去马车上等着。"
魏梁一路小跑扶小乔登车,她却三步一回头,隔着车帘仍不住张望。魏劭望着小乔眷恋的目光,心头微动,转头看向止禾:"珺璟…你也一同上马车吧。"
止禾松开魏枭的胳膊,行礼时眉眼含笑:"是~堂兄。"魏渠与魏朵对视一眼,同时怪声怪调:"哟,这就要分开啦?"魏枭耳尖瞬间红透,手按剑柄的指节发白,却在止禾转身前又软了神色。
"那我走啦。"止禾指尖掠过魏枭掌心,转身时银铃轻响。她踏着碎步跟上马车,墨色劲装下的步伐轻快,低头浅笑的模样,倒像是偷藏了蜜糖的少女,与平日里利落飒爽的姿态判若两人。
魏枭望着她的背影,喉结动了动,忽然发现她腰间合欢香囊的穗子,不知何时换成了与自己玄甲同色的暗纹绸带。晨风卷起他的披风,也卷起心底那抹难以言说的温柔。远处马车的车帘被风吹起一角,露出小乔探出来的眉眼,与止禾相视而笑的模样,让这晨光都变得格外清甜。
马车晃晃悠悠碾过青石板,车帘被晨风掀起细碎的褶皱。
车厢内檀香混着金桂香,小乔倚着软枕,指尖轻抚窗棂透进的晨光:“方才看你与魏枭……”她话音未落,止禾耳尖泛红,低头整理裙摆:“堂嫂莫要打趣。”
小桃正往茶盏里添桂花蜜,闻言噗嗤一笑:“女郎方才松开魏枭将军胳膊时,他耳朵红得像煮熟的虾子!”小枣跟着捂嘴,春娘却轻拍女儿手背:“没规矩…”
小乔执起茶盏,氤氲热气模糊了眉眼:“说起来,杨奉那本《水经》……”她顿了顿,目光转向止禾,“你猜是真是假?”
止禾指尖摩挲着杯沿,唇角勾起:“若我猜,怕是故意为之。杨县令方才眼中精光,可不像忘事的模样。”
“还是女郎聪明!”小桃突然凑过来,压低声音,“今早我瞧见他与女君在书房比划手势,定是早就商量好的!”春娘刚要开口训斥,小乔已笑着摆摆手:“难得寻个由头,让男君陪我故地重游。”
车外突然传来魏渠的笑闹声,惊得小枣探头张望。止禾望着晃动的车帘,想起魏枭临走前发红的耳尖,不自觉抿了口茶。茶水温热,却不及心底泛起的涟漪…
止禾斜靠在锦垫上,解下腰间银铃放在膝头把玩:"堂兄嘴上嫌麻烦,眼里可藏不住在意。"她瞥了眼小桃泛红的耳尖,故意拖长声调,"倒是有人,连小金镖都送出去了。"
小桃正往食盒里摆桂花糕,手一抖差点打翻蜜饯罐:"姑娘又打趣我!"她气鼓鼓地把糕点推过来,发间新换的珠花跟着晃动,"魏梁那人,笨手笨脚的,连包扎伤口都能把绷带缠成死结......"
"哦?"小乔挑眉,伸手捏起块糕饼,"那某人昨日攥着飞镖,半夜在院里转圈圈又是为何?"
"女君!"小桃跺脚,却藏不住嘴角的笑意。春娘轻轻拍了拍女儿手背,从包袱里取出件新裁的襦裙:"天凉了,明日给你换上这件。"她目光扫过止禾空荡荡的袖口,"姑娘的披风带子松了,待我缝几针。"
“多谢春娘…”
止禾递过披风,指尖触到暗纹绸带时顿了顿——她望向车窗外掠过的合欢花树,花瓣扑簌簌落在车辕上,忽然开口:"堂兄送的簪子,倒比战马合心意多了。"
小乔摸了摸发间银簪,唇角扬起温柔的弧度:"原以为他只懂兵法,却不想......"她话音未落,马车突然颠簸,止禾眼疾手快扶住要倾倒的茶盏,两人的指尖在杯沿轻轻相触。
"对了!"小枣突然从车帘外探进头,手里攥着个油纸包,"方才路过摊子,买了姑娘们最爱吃的糖画!"她展开油纸,金灿灿的凤凰栩栩如生,"卖糖画的老伯说,这是新学的样式。"
马车里顿时飘起甜香。小桃咬着糖画,含糊不清道:"魏梁还说,等回渔郡要带我去看灯会......"话一出口才惊觉失言,慌忙用帕子捂住嘴,惹得众人笑作一团。
车外,马蹄声与车轱辘的吱呀声交织。小乔望着窗外渐远的容郡城楼,忽然握住止禾的手:"往后的日子,定会比这糖画还甜。"止禾回握住她的手,晨光落在两人相触的手背上,将那些未说出口的期许,都酿成了温柔的蜜糖。
日头斜过树梢时,车队在溪边歇脚。小乔捧着食盒下车,指尖还沾着新烤的枣泥香。魏劭正俯身检查马掌,玄色披风扫过满地碎叶,听见动静直起身,腰间玉佩撞出清响。
"尝尝这个。"小乔将酥饼递过去,眼尾藏着期待。魏劭却从怀里掏出块冷硬的军粮饼:"你前日抢着吃,我特意留了块。"
"那是......"小乔话未说完,魏梁匆匆跑来:"主公!前方道路堵塞,怕是一时难行。"
"你先与珺璟用。"魏劭将饼塞进她手里,望着她发红的眼眶,生硬地补了句,"外面冷,回车里。"
车帘重新放下时,止禾已倒好两杯热茶:"我下去透透气。"小乔望着她远去的背影,轻叹了口气。
掀开车帘时,正撞见小桃气鼓鼓地跺脚:"看不出来女君想亲近吗?换条道不就行了!"
"包在我身上!"魏梁胸脯拍得震天响,转身就往魏渠等人那边跑。止禾抱臂正听见魏渠嗤笑:"你夸下海口,自己解决!"
"堂兄那榆木脑袋,能看透堂嫂心思?"止禾倚着树轻笑,劲装被风吹得猎猎作响,"除非日头打西边出来。"
魏梁表示"连你也来打趣!"魏渠挤眉弄眼:"是透气,还是来看某人?"话音未落,止禾一记掌风扫在他肩头,疼得他跳脚:"枭!你娘子打人!"
魏枭垂眸轻笑,臂弯抱在胸前。魏梁急得直搓手:"别闹了!快帮我想办法!事成之后,我出一个月俸禄!"
魏渠迅速比出三根手指,魏梁表示成交,弯腰捏起两团泥土,搓成圆球塞进魏枭手里:"带朵去那边玩,转头冲止禾挑眉:"大人的事,小孩子别掺和。"
"我又不是小孩子。"止禾扬了扬眉,魏渠却朝她挤眼:“这法子姑娘家听不得。”她正要反驳,魏枭唇角笑意加深将她揽过来,“乖…”魏朵刚要开口抗议,被泥球堵住耳朵,魏枭长臂一揽将人带走。
"你又出什么馊主意!"魏朵的抱怨声被风声吹散。止禾望着前方并肩而行的身影,唇角不自觉上扬。溪水潺潺,将这一幕染上温柔的光晕,倒比任何计谋都动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