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还是那般日子,下界的灯会不是日日有,这也好,让你收了心修炼。
一日你如往常练剑后闭眼打坐,收功完了惊觉体内功力修为大涨,清列舒缓的灵气在你身体里流淌如涓涓细流。
“恭喜师妹功力精进,此乃造化也。”杨戬一早便察觉,莞尔祝贺道。
“同喜,同喜也!”你忙起身作揖,说“能有此造化全靠师兄指教呀。”
“师妹最近辛苦,得此道,必然应好好休息一番。”杨戬欣慰一笑,“看你在梅山神色恹恹,想必是腻烦了,这几日你便去人间转转吧。”
他唤来哮天犬,将它化做个黑金色香囊递给你。
“若遇宵小,哮天便会变回原身护你周全。万事小心,师妹。”
你珍重地从他手中接过香囊仔细的系于腰间,“放心吧师兄,料想不会有不长眼的小妖来招惹显圣真君的师妹!”
出门后,你看见在角落鬼鬼祟祟的戴礼,戴礼见你两眼放光,招手道。
“妹子,妹子快,哥这有好东西。”他神神秘秘的四处张望了下,从袖中拿出一小坛酒来“这可是不久前跟着大哥去降服猴妖玉帝给的奖赐,我们一个人就得了这么点,那吴龙忒不识货我就给讨来了,哥知道你爱酒,悄悄送你。”
轻掀坛盖,只见此酒香醑之色,清白若涤浆焉,琼浆玉液,华光溢彩,美酒淳溢,飘香千里经久不散。
“此酒乃以百花之蕊,万木之汁,加以麟髓、凤乳酿成,因名为‘万艳同杯’。听闻此酒有神力,至于是什么我也不知。”戴礼笑说“除了那些立过大功的之人能喝,其他人味儿都闻不到哩。”
“你且收好莫让大哥和常昊看见了,他俩就不喜见你饮酒,要我说都这么大人了,怎喝不得……”他絮絮叨叨半天,又说“也莫让朱子真那腌臜货看见,这点酒,还不够他一口呢。”
你一一点头答应,奉承道:“七圣就属戴哥对我好。”
“哼哼算你明白。”说完便走了。
得了好酒你才忽地想起你答应过找哪吒吃酒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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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天门不难进,见你额间红莲花钿,巨灵神等二话未说便放行。
只苦了你在天庭兜兜转转才找到哪吒的行宫。
较天庭各宫相比,哪吒的毗沙门天宫颇为简朴,却仍是碧沉沉,琉璃造就;明晃晃,宝玉妆成。外厢犹可,入内惊人,仙侍带你进里壁厢,有几根大柱,柱上许多红莲雕刻得栩栩如生似有暗香阵阵;复道回廊,处处玲珑剔透,中有一大空地四周莲花盛开清香拂面。
不过若要说这宫最耀眼之物,莫过于——哪吒本身。
他高座于莲台之上,姿容如玉,威仪秀逸,从高处俯视你,一双金眸带着睥睨众生的傲慢,眼尾那抹红更是夺目张扬带着他从骨子里透出的暴戾恣睢。
“待你多时了。”哪吒跳下莲台,前来迎接。
你拿出‘万艳同杯’摇了摇,“好酒配好景。”
……
常言所道的‘恶菩萨,狠哪吒’‘身负千余道杀劫孤煞星’的印象不同,美少年垂眸安静饮酒时美如画。
你与他聊得投机。
到后面你们算是彻底聊开了,喝到浓处,你摇摇晃晃起身要舞剑,哪吒拍手称好,把自己法宝斩妖剑交给你,一脸戏谑地看着你。
左摇摇右晃晃前悠悠后荡荡,舞得如同风中飘絮的柳枝,半点威风也无,强撑脑袋闷闷喊道:“长空万里,荡剑山河!!!”
“哈哈哈哈——”哪吒终于笑出声,“杨二哥若知你把他那独门剑法耍成这般,不知得是个甚么脸色。”
迷迷糊糊中你感受到藕花香,香味清雅悠远,勾着你,你脱力似轻飘飘地靠在朵莲花花蕊之上,一双手裹住你的手腕,冰凉柔软的触感带着你挥剑。
一牵。
唰——
凌厉的剑气破风,铮铮剑气削去莲花的根茎,落英缤纷。
一引。
噌——
手腕利落翻转挽出一道剑花,立剑起势,裹住你的手收紧握住剑柄,背后的手臂肌肉紧绷,一股炙热的火炎顺着你的手掌游过剑身凝聚在剑尖。
少年声音在耳边响起,意气风发,带着傲气,“放松,跟着我……”
一挥。
歘——
剑尖所指一切仿佛都被点燃, 那剑气带着红炎发出嘶鸣,剑身所过之处,削去了莲首点燃了莲池,草木焦黑。
幸甚至哉,哪吒顽劣的大笑。
酒过三巡。
‘万艳同杯’果真好酒,沾着就醉,你粉面如春,被酒意浸染的眼眸尽是迷蒙。哪吒脸上也爬上薄红,醉眸微醺神色却比你清明。
你向他告辞,驾着云飞得东倒西歪,还未飞出多远,你撑不住往下坠,直直掉下那三十六重天。
仙侍来报“不好了,不好了!那仙姑就这么从天庭掉下去了——!”
神仙下凡都不能这么直直跳下去,更何况是这修为不精的小道姑?!这一掉怕得掉进这十八层地狱阎罗殿。
哪吒捏捏鼻根让自己更清醒些,教那仙侍:“取法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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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坠,下坠——
穿过云层一些不属于你的回忆走马观花。
哪吒……
模样与如今相差无几,以旁人的视角,你看他打死巡海夜叉,抽了龙子的龙筋,剥了龙王的龙鳞,射死了石矶的童子。
快速划过的回忆止在了那日。
奔浑驰暴雨,骤鼓轰雷霆,惊风乱随东海水,密雨斜侵陈塘关。
龙王在上,哪吒与父母、百姓在下。黑云压城咄咄逼人。
只见哪吒厉声叫曰:“‘一人行事一人当’我一身非轻,乃灵珠子是也。奉玉虚符命,应运下世。我今日剖腹、剜肠、剔骨肉,还于父母,不累双亲。”
哪吒便右手提剑,先去一臂膊,后自剖其腹。剜肠剔骨。
你自小便听过哪吒闹海的传说也知后他结局的悲惨,只是听说远没有亲眼看了来得震撼。
这场景是属于过去还是回忆?
你发现身躯能动后走上前轻环抱住他,念诀凝住了他的魂魄防止其魂飞魄散,看他如此惨状你也不觉黯然神伤落下泪来,一滴滴低落在哪吒脸上。
哪吒尚有一丝神智,那双金豆子般的眸子蒙上尘,他低声嗡气动了动嘴唇,你垂头去听:
“你……是何人?”
天旋地转,刹那又变换了场景——
李靖怒进哪吒行宫提鞭把哪吒金身打的粉碎。
实在狼狈,金身被毁哪吒指不定会做一辈子游魂飘飘荡于世间,李靖为父此行为十分绝情,难怪父子反目,哪吒至性嚣张,定不罢休。
即使知道这是已定的过去,还是忍不住上前拼好哪吒金身,却无法让哪吒塑身了,只得摇头。
后太乙真人重塑他身,红莲重生血脉相向至此父子情越裂越伤。
最后朝歌封神时,他手提紫焰蛇矛宝,脚踏金霞风火轮,那双眸子戾气未退抬眸,无泪无光,穿越重重阻碍与你对视,一股被鹰隼盯上的毛骨悚然遍布全身。
哪吒勾唇轻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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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那凡间,你的身体就掉落在松树之下,二鬼见,走近身,不容分说,套上绳,就把你的魂灵儿索了去,踉踉跄跄,直带到一座城边。渐觉酒醒从哪吒的过去中猛然回神,忽抬头观看,那城上有一铁牌,牌上有三个大字,乃“幽冥界”
幽冥地府,幽魂归处。
你这是被索命了!
“二位鬼差,可是勾错了。小女子经年修行早已不在五行之中,怎会有阳寿已尽一说。”
那两个勾死人只管扯扯拉拉,定要拖你进去。你无奈又恼怒,袖中唤出宝剑,斩断绳索便往上界走,二鬼扔出镣铐将你捆住,你痛呼一声,恼起性来挣脱束缚,念诀用剑杀了二鬼。
城外骚乱惊扰了牛头马面,他们出场查看便看到二鬼被杀的场景,怒呵大胆,也拎上武器朝你打去。
随之你们打作一团,众鬼卒奔上森罗殿,惹得那阎罗王亲自出城查看,看只是个小丫头,他怒喝“哪来的孤魂敢在阎王面前撒野,定要抓你下十八层地狱。”
阎王吩咐手下去抓你,一时间众多小鬼把你重重包围,你一边躲过小鬼攻击一边气急大骂:“狗屁的阎王,不分青红皂白,奶奶是金霞洞玉鼎真人弟子,二郎显圣真君师妹,经年修道早就跳出五行不在三界中,根本轮不到你管,凭什么勾我性命?!”
那阎王只以为你在逞凶斗狠,叫更多的小鬼去抓你。
虽然对付这些小鬼于你而言绰绰有余,只是双拳难敌四手,你的剑也杀不完这么多,更何况牛头马面都不是省油的灯。
斗中小鬼数量越来越多,你招架忙于应对,马面举斧劈来,你躲闪不及——
“唔汪——”金黑香囊化为原形,凶猛的恶犬只扑向马面,甩头撕咬。
众小鬼被吓到,阎王一看便知那是二郎神的爱宠哮天犬,此时他才意识到你刚才之言都是真的。
忙制止小鬼,“快停下,快停下……”
阎王一改刚才的蛮横,挂上笑脸道:“本王有眼不识泰山,仙姑竟真是二郎神师妹,失敬失敬。”便叫那判官拿来生死簿一番查看,果然,生死簿上并没有你的名字,那二鬼是错抓了你来。
“簿上确无仙姑之名,那两夯货死不足惜,还望仙姑息怒。”阎王解释,又向你鞠躬道歉。
看阎王诚意满满,你只冷哼一声,准备离开。
却见那小鬼上前来报:“大王,了不得,了不得,哪吒三太子气势汹汹上门来了! !”
阎王眼前一黑,前段时间被那金猴大闹了地府,现在来了个母夜叉,母夜叉前脚刚准备走,三太子这杀星又找上了门,造孽啊,造孽啊!
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只能说:“快,快去迎接三太子!”
“不用了,三太子是来找我的。”你道。
话音未落哪吒便闯了进来,他红炎缠身寻常小鬼近身便被燃成了灰烬,周身气氛冷得好似结了霜,让阎王冷汗直流。
你想起了刚才所见千年前戾气未散的哪吒。
见你无碍,他只是拉着你直直离开了地府,丝毫没有理会阎王的殷勤,仿佛周围一切人他都没有放在眼里过。
回到地面后,他特意送你回了梅山,临别时哪吒道:“那时,是你吗?”
没头没尾的话,你却明白他的用意,你点头,“可能是那酒——”
“那酒有何神力不论,那人是你就好。”哪吒生硬打断,又放缓语气,“下次再来找我喝酒吧。”
说完便又踏着风火轮离去了。
刚回到行宫,那仙侍便慌张来报:“祸事,祸事!那妖猴踢翻老君丹炉打上凌霄宝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