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豪恶人
全员穷鬼,时光回溯到千禧年之前。
他们都想过离别。
康平里的夏夜总是难熬,电风扇吹出来的都是热风,偏偏今晚还雪上加霜——停电了。
王刻勤拿着个破蒲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蚊子跟战斗机似的在耳边嗡嗡。他烦躁地踢了一脚小板凳:“王滔!你那破发电机什么时候能修好?热死了!”
王滔正满头大汗地捣鼓一个从废品站淘来的小型柴油发电机,闻言头也不抬:“乖~乖~别催,催也没油,等明儿看能不能去老张那儿赊点。” 他寻思着这玩意儿修好了,还能给小卖部供电,顺便给邻居手机充个电,赚点小钱。
王刻勤瘪瘪嘴,摸出兜里那个没电的电子宠物,叹了口气。王滔肯定又忘了买电池。他习惯性地在脑子里勾勒没有王滔的日子,一个人打蚊子,一个人修灯泡,一个人吃烤肠……不对,没有王滔谁给他买烤肠?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他用力挥舞了一下蒲扇,仿佛能把那些可怕的念头扇走。
街那头,杨帆好不容易把嚷嚷着“热得要化了”的于翔任从床上拖起来,两人也摸黑往小卖部走,指望那里能有点蜡烛光,或者能蹭到些许过堂风。
“帆哥,你说这电什么时候来啊?我新买的冰棍还在冰箱呢,”于翔任勾着杨帆的胳膊,半个身子都快挂在他身上,“要是化了你得赔我。”他腿伤初愈,走路还有点不利索,加上天热,就更想赖在杨帆身上。
杨帆拨开他黏上来的手:“自己走路。化了就化了,正好你少吃点凉的,省得又闹肚子。”嘴上这么说,他却盘算着如果小卖部还开门,就给于翔任再买一根。这小子,腿好了也还是这么黏糊,有时候杨帆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觉,被需要的感觉让他觉得踏实,可有时又觉得这种被依赖太重,像一张看不见的网,让他想挣脱,又舍不得。
于翔任不依不饶:“我不管我不管,杨帆你最好了,你肯定有办法的对不对?要不……我们去你以前那个哥们儿开的网吧?那里有备用电源,空调肯定足!”他知道杨帆心里软,嘴上说不要,其实什么都会帮他弄好。就像前阵子他腿伤,杨帆几乎包揽了他所有的事情,买饭、打水、甚至洗衣服,虽然笨手笨脚的,但也让他觉得心里暖洋洋的。他有点害怕腿全好了之后,杨帆会不会就没有那么“有空”照顾他了,所以总想找点理由,再把他“绑”在身边久一点。
许鑫蓁从黑漆漆的楼道里走出来,手里捏着几张信纸和一枚硬币。停电了,小卖部的公用电话估计也打不成了。他本打算今天问问姐姐那边需不需要些常用药,上次信里说父亲关节又疼了。热浪裹挟着焦躁,让他心里那点对家人的牵挂被无限放大。在这个陌生的城市,康平里是他暂时的落脚地,可心却总是飘在千里之外的家乡。